酒吧光线昏暗,只舞台中心亮一点。抱着吉他的男歌手低着头,在调试乐器音准。
过了会,他拨弄了一下琴弦,乐器声流转而出,紧跟着的是他的歌声。
栗昭百无聊赖地盯着他弹吉他的动作研究半晌,心想梁西檐怎么还不回来。
正思忖着,后头叽叽喳喳的商量直往耳朵里钻。
“他还没回,我要不出去找一下?”是个女生。
另一个人嘲她:“你至于吗,就一面之缘。”
“可是他真的好帅,爱美之心是人之常情,我加个微信不犯法吧。”
栗昭稍稍扬眉,只言片语间大概拼凑出了她们的意图。
真不是她故意偷听,实在是这两姑娘声音太大了。
她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又听其中一个女生接着说:“不过,他有女朋友了吧,就前面那个,他们好像一起来的。”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妹妹什么的。”
“不是吧,你会跟你哥哥这么亲密吗?”姑娘说着暂停了会,似乎是在回想,“他俩刚刚那距离,就差直接坐腿上了。”
“……”
栗昭脊背僵了一瞬。
这是什么炸裂的发言。
她坐梁西檐腿上?那像话吗。
栗昭回头看,两个姑娘都没注意到她,脑袋凑在一起,还在旁若无人地大声八卦她这个当事人。
感叹两句后,话题逐渐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她头脑木然,高脚杯被重重搁置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台上的歌已经唱到高潮,男歌手音色很有故事感,与这首悲情的歌相得益彰。
栗昭心里装着事,没注意到旁边多出来的人。
等抬头看见,心脏差点跳出来。
梁西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两人大眼对小眼。
清吧环境安静,男歌手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从没有相恋,才没法依恋,”
“无事值得抱怨。”
“从没有心愿,才没法许愿,”
“无谓望到永远。”
栗昭脑子短路,片刻后回神,结结巴巴开口:“你,你回来怎么不喊我?”
“是我没喊吗?”她这幅无赖样子,梁西檐失语了。
“哦,那,那我可能没注意吧。”
梁西檐审视她,半晌才说话:“你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干什么坏事了?”
“我能做什么坏事?”栗昭反问。
不等他答,她先一步扯开话题,“这人唱歌还挺好听的。”
见她这副逼急了就要咬人的架势,梁西檐没再抓着不放。
台上男人唱的是首很熟悉的歌,在异国他乡的时候,梁西檐曾听过无数遍。
“并未在一起亦无从离弃,”
“不用沦为伴侣,别寻是惹非。”
“随时能欢喜亦随时嫌弃,”
“这样遗憾或者更完美。”
“……”
“哎。”栗昭喊他。
梁西檐转头。
“我困了,回去吧。”
“行。”
结果回到房间,栗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愣是没睡着。
从小到大,她和梁西檐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从来也不觉得有什么。
而且的确也没什么。
可明明是正常的相处,落在别人眼里,却成了不清白的罪证。
但很混乱的是,他们确实算不上清白——
因为他们结婚了。
她和梁西檐现在,是夫妻关系。
瘫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栗昭只觉越理越乱,最后干脆坐起来,胡乱抓了把头发。
她打开手机,找到陶星叶的头像,点进去。
盐炒栗子:「你睡了吗?」
几乎是刚发过去,陶星叶便秒回了一个表情包。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jpg」
栗昭盯着手机屏看了好几秒,最后扑通一下,人又倒回被子里。
盐炒栗子:「算了。」
盐炒栗子:「没什么。」
盐炒栗子:「你睡吧。」
她欲言又止,反而勾起了陶星叶的好奇心。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
栗昭没回她,手机塞枕头下,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刚数到十,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没开静音,那声音大的堪比唱山歌,给她吓了一激灵,手忙脚乱爬起来接听。
陶星叶质问:“你有毛病?”
她跟个炮仗一样:“大半夜把我兴头挑起来,又不说了!”
栗昭无奈:“我发神经,行了吧。”
“……”
陶星叶:“真扫兴,挂了。”
可在她摁下挂断键前最后一秒,又被栗昭喊住:“哎!”
“你又怎么?”
栗昭心虚地朝紧闭的房门看了眼,梁西檐就睡在客厅,也不知道这房子隔音效果怎么样。
她刻意压低声音,支支吾吾地问:“你说,我这婚是不是结的太突兀了?”
“您终于意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