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鸢点了点头,然后执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钟毓面前的碗里:“金老板的醉花糕, 我只有幸借着先帝的面子尝过一次,今日在桌上能看到还是沾了你的光。”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忽然笑了笑, “你快尝尝喜不喜欢。”
钟毓眼前的碗里忽然被人放了一块雪白软糯的糕点, 她下意识抬头, 却在看到齐少虞欲盖弥彰地垂下眼后一顿。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尴尬此时又开始在心间翻涌起来。
她忍不住扭头瞪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罪魁祸首,见男人此刻正眼里含笑看着自己,钟毓便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他大清早的用美色勾引自己, 她又怎会色心大起想要上演一出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
更不会被上楼叫他二人吃饭的齐少虞和岑二撞个正着。
想到这里,才恢复正常没多久的耳根再度漫上淡淡红色。
怕自己再次着了他的道, 钟毓扭头不再看岑鸢,夹起那块醉花糕泄愤似地狠狠咬了一大口。
见人已动了筷,岑鸢这才收回视线。
他没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齐少虞与岑二, 也没管其他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人。
只拿起筷子轻磕了一下碗沿:“吃饭罢,吃过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吃过饭后,一行人同金妙仪与福临告别, 装好了干粮与水,七个人便和先前一样分坐两辆马车出发。
一上马车钟毓便揣着手坐在了角落, 她冷着脸丝毫不给岑鸢说话的机会,靠在马车壁上阖眼就睡。
岑鸢视线落在因为早起之事一直别扭到现在的人身上,有些忍俊不禁地低低笑出了声。
钟毓闻声,“唰”地一下睁开眼睛,怒瞪着始作俑者:“你有什么好笑的!”
“钟毓,你好不讲道理。”岑鸢的眼睛里依旧含着笑,可说话的声音却听起来十分委屈,“早上是你先醒,后来也是你先凑近的我,怎么岑二一推门,这一切反倒都是我的错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钟毓被岑鸢这么揶揄,嘴一快差点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所幸她及时住了嘴,只是恨恨在心里咬牙道——
还不是因为你太秀色可餐!
“因为我什么?”岑鸢忽地倾身凑过来,一双眼十分认真地看着钟毓,见她愣愣地不说话,低沉的声音又重复一遍,“因为我什么?”
其实早在第一日见到岑鸢的时候,钟毓便已经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多好看。
他眉骨生得漂亮且凌厉,连带着微微上翘的眼尾都变得锋利起来。许是常年住在宫里,从未经过风吹雨打的缘故,岑鸢的肤色极白。
眉眼浓黑,鼻梁高挺,唇瓣一点红,怎么看都是一副世无双的公子模样。
可钟毓就是觉得自己那时绝对是被猪油蒙了心,她怎会觉着刚睡醒的岑鸢眼里会出现那种让人忍不住欺负的茫然。
因为此时此刻,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钟毓十分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眼底丝毫不遮掩的戏谑。
即便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但钟毓依旧不甘示弱地扬高下巴,“因为你长得漂亮啊!”
话音落下,岑鸢忽然一愣。
原本他在看见她眉眼之间流转的娇色后就打算见好就收,但让他丝毫都没想到的是,钟毓竟然会在面色通红的时候依旧坦荡说出“你长得漂亮”这种话。
一言既出,耳根子变红的人竟成了岑鸢。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副皮相不错,但先前常说这些话的都是些恭维自己的人,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岑鸢还是能分得清楚。
可在那么多人的夸奖之语中,只有钟毓红着脸却硬是扬起下巴说的那句“你长得漂亮”,竟能让他此时此刻在心里生出一种拥有了一副好皮囊的庆幸之感。
看着近在咫尺微微泛红的那张脸,岑鸢动作有些不自然地退了回去。
他摸了摸鼻尖,扭头看向车窗外。
见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开,钟毓在心里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一时间,车内寂静异常,只能听见车帘外岑二有一下没一下吹的口哨声。
耳边伴着车轱辘碾过的声音,晃晃悠悠之间,钟毓竟缩在毛绒绒的大氅里睡了过去。
直到她被耳边细小的说话声吵醒时,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挪着躺了下来。
脑袋下面还垫着一块十分柔软的东西。
她伸手将那柔软从脑袋下取了出来,原来是金妙仪临行前才给她的软枕。
钟毓将软枕放在一遍,抬头却见车厢内已没了岑鸢的踪影。
正当她试图坐起身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岑二压低声音的惊呼——
“少主你......”
早在钟毓睡着之后,岑鸢便掀了车帘出来。
傅平知道他有话对岑二说,所以很识相地给岑鸢让出了位置,自己去坐了后面的那辆马车。
而岑二在听到方才自家少主说的话之后,双目难掩震惊,“少主你不是......”
岑鸢看了他一眼,岑二立刻明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少主你不是先前说了要去凉州城吗?!”
“怎么现在又要去峮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