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便听见岑二长“吁”一声,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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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东街的早就接到消息候在大门外的李源看见马车,面上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还不等马车停稳,他便等不及般几步就迎了上来。
“太傅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其实李源是在傍晚的时候得知消息,说太傅已经接回了夫人,此刻正往梧鹊街赶来。
那时候的他已经被那群不知来由的黑衣人软禁在东街宅子里好几日,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源的眼睛瞬间一亮,如同有了靠山一般梗起脖子正想说什么,却在目光触及到那为首黑衣人的视线后又似鹌鹑一般缩了回去。
他被那道狠厉的目光盯着,如丧家之犬一般瑟瑟发抖地跪坐在地上。
那日太傅夫人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从衙门里掳走,自己的人好不容易查到夫人的行踪,李源前脚收到消息后脚就带人去梧鹊街报信。
因为他实在是太害怕岑鸢的怒气了,这位常居高位的太傅大人不动声色就能觉察到自己背后有人,三言两语就将他的谋算拆解得一干二净。
上次自己就只是派了秋月跟在夫人身边,岑鸢便已经动了怒,更何况这次夫人被掳走。
倘若自己不将人找回来,他都不敢想自己的脑袋还能在项上呆多久。
可谁知道刚从梧鹊街出来,都等不及他吩咐一句去“福兴客栈”,一群黑衣人便从天而降,直接将他打晕带回了东街。
再一睁眼,他就发现自己被那群人软禁在了东街,一直到今日那个黑衣人回来禀报消息之后,他们才从东街撤走。
走之前还恶狠狠威胁了他,说如果他将这几日的事情告诉给岑鸢,那他们一定还会报复回来的。
李源颤颤巍巍地目送着那群人离开之后,不顾自己被吓得双腿软如面条,他撑着桌沿唤来阿四,抖着嗓子要他备车送自己立刻前往梧鹊街。
此刻看到岑二坐在马车前,李源的眼眶一瞬间通红。
他猛地扑上去抱住岑二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车厢里的人哭诉着:“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我这几日真是被人害惨了呀大人......”
岑二的手早在李源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摸向了腰间别着的刀,却不想这人就只是抱紧他大腿哭哭啼啼。
他面色僵硬地盯着李源,眼睁睁看着他将鼻涕和眼泪一股脑蹭在自己腿上。
那双放在刀上的手青筋暴起,好似下一刻就要拔出刀一般。
另一边坐着的傅平见状,眉毛一挑,整个人登时好整以暇地靠在车壁上看起好戏来。
岑二使劲扒拉了两下李源,竟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掀不动他。
他下意识就想上脚踹,却在看到李源的衣服后意识到,抱着自己腿的人好歹是连山的太守,定然是踹不得的。
岑二的额角突突直跳,本想等他平复好心情自然就会起来。
可让他实在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愈哭愈烈。
直到李源再一次将鼻涕蹭到他腿上之后,岑二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扭头,眼刀凌厉射向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傅平,示意他赶紧帮忙。
却不料傅平事不关己地耸了两下肩,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轻轻摇摇头,然后吐出一句话——
“我比较习惯躲在人背后,干不了活的。”
第五十章
岑二差点被傅平的话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他丝毫没想到这位钟延川的心腹竟是如此小肚鸡肠。
他怒目瞪着抱臂看好戏的家伙,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快点儿的,别磨磨唧唧!”
傅平丝毫不在意岑二的威胁, 他双手撑着车板一跃而下, 拍了拍手然后扭头冲岑二笑了一下:“岑侍卫武功了得, 想必这点小事根本就不在话下。”
“像我这种只会躲在别人背后不干活的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说完话便施施然离开, 徒留岑二在他身后干瞪眼。
而他腿上挂着的李源依旧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这几日的遭遇。
车厢内的钟毓早就听到了外面的一番对话,虽然没有听清楚到底是何事才会将一介太守吓至如此地步, 但作为被哭诉的对象......
她借着月光扭头看向此刻依旧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你不出去看看?”
男人连眼都懒得睁:“看什么?看李源如何哭么?”
钟毓无言,只得起掀开车帘。
“夫人!”
岑二正准备一脚踹了李源, 却听见身后的车帘被人掀开。
见自家夫人弯腰正从车厢内出来, 他当即就想跳下马车给夫人让路, 却不料李源的手死死抱着他的腿, 根本动弹不得。
抱着岑二腿哭得正起劲的李源,忽觉手下人的腿使劲抽动了两下。
夜色之中,他借着宅门口挂着的灯笼光, 看到自己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绣花鞋。
李源心里登时一喜,正要憋足了一口气再哭一遭的时候, 目光却忽然触及到那粉白鞋面上的几道血痕。
他的心里狠狠一颤,还未出口的哭声尽数被倒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