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钟毓反应,便听到屋内的另外一人闻言冷笑一声:“齐少虞,你不会以为逃进了太守府,李源就会看在你齐小世子的身份上护住你吗?”
话音落下,钟毓全身的血液好似瞬间被冻住。
她怎会不清楚,齐少虞,就是那位在连山失踪一年的齐小世子。
可他不是失踪了吗?此时此刻又怎会出现在梧鹊街?!
钟毓震惊之余,却又忽然想起先前祁临风曾说过的那句话——
“一年前齐小世子在连山失踪后,钟延川也曾遣人来过这里。”
因为她只看过原著的前五章,所以在确定自己穿书后她就将那五章的内容翻来覆去回忆过很多遍。
钟毓记得十分清楚,书里说一年前的齐少虞路过连山,就是为了将那批从峮州带回来的猫眼石运回京,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连山的土匪竟会连人带货一起劫了去。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桩简单的匪患抢劫之案,只要平定匪患就能救出齐小世子。
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皇帝派去连山剿匪的三批朝廷精锐竟无一人生还。
但普通的土匪又怎会抵得过朝廷精锐?
想到祁临风之前说过的话,钟毓的眸光骤然一缩。
如果那群土匪根本就不是普通匪贼,而是钟延川秘密养在连山的死士呢?
那齐少虞的失踪,就一定与钟延川有着莫大的联系。
想到这里,钟毓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在门外就这样等下去。
今日齐少虞误打误撞逃进了梧鹊街,倘若再被人抓走,那想要知道一年前事情的真相必定会更加困难。
钟毓站在门前,伸手将一直藏在袖间的那柄利刃取了出来。
想到岑鸢他们此刻就在宅门口,她深呼一口气定了定惴惴不安的心神,随即一把将门推开。
后来便是钟毓再也不想回忆的一番刀光剑影,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运气,只借着齐少虞的指点与那把匕首,躲过了黑衣人的好几剑。
即便她的胳膊与脖颈被剑划伤,疼得厉害,可她也始终没有松开奄奄一息的齐少虞。
因为此时此刻身陷在其中的这一切都让钟毓感到恐惧。
她怕刺客突然出现,怕有人掳走她,她还怕会有黑衣人像早上那样将自己拦在无人小巷里,怕自己到死,都只是一枚无声无息的棋子。
钟毓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也不知道她究竟还能不能回去。
但不管怎样,她都不想体验一把被上位者随意抹掉存在的感觉。
所以她要自己的性命握在自己手里,要这盘尔虞我诈的棋局赢手是她。
而齐家世子齐少虞,就是她在钟延川和岑鸢的那盘棋局上,要下的第一子。
可是她错了。
她忘了自己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人怎么会救得出齐少虞,也忘了她空有一把匕首,又如何能打得过死士。
当那柄薄薄的利剑刺入腹部的时候,钟毓忽然有一瞬间想笑。
她笑自己方才在门外所想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她笑自己自不量力,竟然妄图救出齐少虞。
她只记得蚍蜉撼大树,却忘了下一句,竟是可笑不自量。
“所以钟毓,你如此不顾性命地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钟毓忽地回过神,却见男人此刻正撑在自己上方,眸色深深地看着自己。
“只是因为......”他低低出声,眉眼间却无半分暖色,“你不信我。”
“因为在你心里,我自始至终都是那位为了目的而不惜娶了你的太傅大人。”
“你猜到了此次流放是我与皇帝同谋,也猜到了我来连山另有缘由,你甚至还猜到了我的目标是钟延川。”
“但你不想做一个被动地存在于钟延川和我之间的棋子,也无心参与到朝廷之间的纷争中去,你只想离开这些会危及你性命的事情,想全身而退。”
“所以你才会在明知房内除了齐少虞还有一人的时候,仍然决定推开房门,因为你想将一年前齐小世子那桩案子的真相捏在自己手里。”
“你心里十分清楚,不论是三年前的章行舟,还是一年前的齐少虞,这两桩案件中任取其一,都能成为要挟我和钟延川的把柄。”
“钟毓。”男人忽然不知为何眯了眯眼,而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你觉得你需要一枚护身符,对吗?”
床上人的脸色早在岑鸢说出“你不信我”的时候已然变得苍白,随着岑鸢的话音落下,钟毓面上的血色已然全数褪去。
她看着自己上方面无表情说出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秘密的男人,一双眼里满是仓惶。
“那夜你就站在这房中,知道了三年前章行舟的案子后,便想试探我来连山的真正目的。”
岑鸢看着钟毓血色尽失的脸,知道她是因为自己将一切都挑明之后的缘故。可即便他此刻因为钟毓的神情而心尖一痛,但口中却依旧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你说钟延川对你并无半分父女之情,说他要你呆在我身边,做一颗钟府安插在太傅身边的棋子。”
“你还说了既嫁与我为妻,又何必记着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