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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在路上一边想一边走着,走回御史的住处,见到那两名女子还没离去,便掏出铜钱给两人。
侍女摆了摆手,“御史已经提前支付过二十枚铜钱,娘子不必再给。”
二十枚铜钱?
听到这里铃兰顿了顿,元邈这次出门,只从她这里预支了三十枚铜钱。
过了半晌功夫,家门口走来两名男侍从,将一架瑶琴抬进屋内。
“娘子,搬运费御史已经提前支付了,您把瑶琴的二十两结了。”
铃兰面色一黑,不情不愿地从行囊里掏出二十两瑶琴钱,心里责怪元邈赶鸭子上架。
她半年后即将离去,哪会想收元邈的礼物,元邈将银钱交给她打理,她先前一个子都不敢多用。
这会儿可琴已搬运到她密切奶奶,他还提前交付了搬运费,她这人好面子,也没办法当面拒收瑶琴。
一想到自己被算计进去,铃兰有些吃瘪,想折返回去找他算账,但那侍女却拦住了她。
“御史让我们护送您回家,您若是出去了,我们两人不好交代。”侍女道。
为了不让两人为难,铃兰只好走进宅子里。
刚进了宅子,她就钻进炊房,取了点棒子面,喂给关在笼子里的鸡福宝。
鸡福宝落地剑南后仍然日常进食,欢快地咯咯直叫。
此趟出行铃兰将鸡福宝带了出来,毕竟现在元家就只剩铃兰和元邈两人,他们一起去剑南道,家中便无人照料鸡福宝。
铃兰闲来无事,索性抱起家中新添的瑶琴回到房内,慢慢捻动琴弦。
她看向半敞开的窗外,秋叶迎风纷落,兀自离开枝头。
看着窗外的景色,或许触景联系起自己,手中不觉拨动出悠扬曲调,是伤离别的《别鹤操》,曲调悲怆而凄婉。
外面偏偏应景地起了雨,从窗口灌入丝丝凉意。
铃兰觉得有点冷,随即止住琴音,起身去拿一件披风,她抬头看向门口处,却见元邈站在门前。
两个人相处有段时日,元邈偶尔也能看懂铃兰的意图,拿起铃兰的披肩,走到她旁边为她披上。
元邈扫向铃兰的弹着的那琴,他在长安时,仍对于铃兰的琴音不吝赞美,这会儿更是不意外地赞赏起来。
“琴艺在铃兰之上,我至今从未曾从别人哪里听过这一支改编。”
铃兰点头,这的确是她凭着现代记忆的改编,和唐代的谱曲方式不尽相同。
元邈忆起过往,又道:“七年前弹的也是这一支曲子,许久未听你再弹起。
听到这里,铃兰产生一丝疑惑。
“穆椋说过,当初我替娘子弹琴时,弹错了这支曲子的音。此事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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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玉匠之死
“是。”
元邈打量着铃兰的眉眼,较七年前长开了些,但看他的眼神却冷淡不少,声音透着物是人非的感慨:“大概你已经忘记当初做过什么了。”
他知道铃兰落水前后性格骤变,也忘却不少以前的事。
七年前铃兰仍是桑雯外寝室的丫鬟。元邈发现她总牢牢盯着他,但与她攀谈,她却只字不答,原以为她对他是厌恶至极。
可在桑雯与他可能定亲的传闻甚嚣尘上时,铃兰却跑到他面前,大胆而直白地倾诉心意。
元邈当时直接吓了一跳。
他放出那消息,只是为了诱出真正替代桑雯鼓琴的人,他能听出幕后鼓琴人对他有意。他当时想幕后的人无论相貌如何,都会愿意娶回家中。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是未及笄的丫鬟,脸上抹着不符年岁的浓妆,但依稀能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
出于道德感考虑,他根本不可能接受年岁尚轻的少女,所以隔日天还没亮,他便离开了崔家。
谁能想到感情这事,过时不候。
现在的铃兰不单单对他失去了旧日的爱意,甚至不肯让他喜欢她。
他忽然问了一句:“现在是否后悔当初的事?”
铃兰笑言:“有什么好后悔的。但我当时的确是无意弹错琴音,并没有故意引诱你的意思。”
“哦。”元邈继续道:“落水后以后,假装被夺舍了,却想把以前做的事赖过去。”
铃兰脑海中一片混乱,她忽然意识到原身的一些行为细节,和穿越前的她别无二致。或许,原身就是她自己。
既然原身喜欢元邈,岂不是.........
她不可能承认.......
想到这里,铃兰心里有些烦,视线避开元邈,当即否认:“我是夺舍。”
元邈表情顿了顿,没有说话。
铃兰破罐子破摔,“送我去见官,还是见术士驱鬼?”
元邈不信铃兰说辞,也不打算今日轻轻放过,盯着铃兰,道:“你分明已经忆起过往。”
铃兰低头抚弄身前的瑶琴,避开对话。
琴音响起。
自古至今有个规矩,听人演奏时为表尊重,不可出声交谈。她的琴声响起,元邈便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元邈知她有送客的意思,但并不肯走,转而走到她身侧,随手拨了两下琴弦,换来铃兰一记白眼。
铃兰停下拨琴,吐露了两字:“难听。”
元邈眨了眨眼睛,道:“自然比不上铃兰,十二岁时琴音已纯熟精湛,到二十岁时整个大唐无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