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慧抱着阳台收进来的干净衣服推门进入女儿的房间，发现近些年逐渐稳重的女儿此刻竟像得了失心疯般满床打滚。
“你这是在干嘛？”
蹬在半空中的腿僵住，随即慢慢落回床面。
枕头下传出闷闷的声音：“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没敲门？”
黎慧将衣服重重塞入橱柜：“我哪里没敲？是你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自己没听到。”
严慕文从床上爬起，捋了捋被蹭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我在锻炼身体，那个什么来着？对，空中自行车，我看你在瑜伽垫上也做过。”严慕文装傻。
黎慧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摆明了不相信的样子，却也没高兴继续追问，她关上衣柜门就打算离开。
“对了，妈妈，问你件事。”严慕文道。
“说。”
“你……那一大堆擦脸的东西里头，有什么是我用得了的吗？”
“什么，”黎慧愣了愣，疑惑又诧异，“护肤品？你？”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最清楚，严慕文从小便不像同龄小姑娘那样爱漂亮、爱打扮。当别的妈妈给女儿挑选着漂亮的小纱裙、精致的小皮靴时，她挑选的是布料柔软、吸湿排汗的基础款运动装，因为严慕文整天上蹿下跳满身大汗，根本穿不了一刻裙子；当别的妈妈在女儿到达青春期萌生爱美意识时，会专门准备适合青春期女孩用的护肤品，而她的满腔护肤理念毫无用武之地，甚至为了让严慕文擦个防晒都能追上三里地。
所以，在严慕文主动表现出护肤意愿时，黎慧别提有多震惊。
被妈妈这样盯着，严慕文有些尴尬。
严慕文摸了摸脸，道：“前两天看了下你的护肤品，都是我不认识的字，就没敢用乱。”
黎慧想起前些天和丈夫讨论的话题，大概猜测到女儿转变的原因。她深深看了眼女儿，突然笑了下。
严慕文：“……怎么了。”
黎慧：“你跟我过来吧，我给你讲下每个的用途。”
“哦，好。”
严慕文下床穿鞋，跟着来到父母房间的梳妆台前。
看着一梳妆台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严慕文问：“不用卫生间柜子里那些吗？我看那些都拆封了。”
“那些是白天用的，这里的是晚上睡前用的。”黎慧淡淡解释道。
严慕文心里顿时涌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接下来的半小时，她见识到了此生最复杂的难题，并深深后悔自己突如其来的提问。
原本以为像郑瑄那样洗好脸后还要往脸上连擦四五样东西已经属于高端复杂步骤，没想到黎女士这边却只是刚开始。
黎女士的护肤品不只分为晨间和晚间，还有春、夏、秋、冬、和季节更替期间的区别，每个时间节点都需要搭配不同的组合，复杂程度堪比严慕文见了就怕的高数压轴题。
严慕文听着听着便觉得脑袋发昏，盯着某个装了不知道什么液体的绿色瓶身走了神。
终于将护肤品大军全部介绍完后，黎慧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然后提问检测成果。
“所以在换季肌肤敏感期间你应该用哪几样？”
严慕文：……
阿巴阿巴。
……
要学会这些内容并且融会贯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当严慕文提出“为什么要一层一层擦这么麻烦，把这些搅吧搅吧混合均匀后再上脸不是又快又方便”这样的问题后，黎慧便意识到了这种教学方法并不适合她的女儿。
最后，她从囤货的柜子中抽出一套只有基础保湿功效的水乳，表示严慕文一年四季早晚都擦这两个就行。
这套水乳是今年年货节购买某大牌护肤品金额到达一定数量后的赠品，由于功效单一，黎慧并没有打算使用，现在看来正适合严慕文不过。
严慕文抱着水乳晕乎乎走回房间，不明白既然两样东西就能搞定，为什么黎女士还要斥巨资买上整整一大桌。
不懂。
……
刚谈恋爱没多久，正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多会选择满城寻找约会圣地，看电影、吃烛光晚餐、压马路，做尽一切浪漫的事。
对严慕文而言，比起出去玩，她更喜欢宅在家里享受二人时光。
清晨等出门晨跑回来时父母都已经去上班，她简单冲个澡换身衣服就会直接去隔壁。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打游戏、或只是闲聊天，时间便在眨眼间流逝。
两个人独处可以顺理成章地贴在一起，不会被外界的人和事分心，不用估计他人的眼光，整个身心都只属于彼此。
没有了外界的干扰，在狭小安静的环境中，擦枪走火也成为了常态。
在过去的十九年中，严慕文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身心健康的人，虽成绩一般不能被称为祖国希望，却也是个积极向上的进步青年，而谈恋爱后，她的道德底线一再下降，每天都得经历起码一次“道德与理智即将沦丧-咬牙重拾”的过程。
她觉得自己好像、似乎、有些心理变态……
她喜欢在亲吻到逐渐深入时突然后撤离开，等他迷茫睁开水雾般的双眼，询问怎么了时再重新附上去。
她喜欢亲着亲着就把他压倒在沙发或是地毯上，自己掌握主动权。
她更喜欢看他双眼迷离，难耐喊自己“姐姐”时的样子，发红的眼尾在白皙皮肤上显得分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