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头领背对着他,朝着满满一箱灵石缓慢双膝下跪,然后朝天做了两个虔诚的手势,继而,高傲的头颅弯下,在冰冷的地面,开始——
狂磕。
不是三个头,也不是三十个头,而是不停地、永无止境地磕了下去。
磕到这位邪修终于闭上双眼,断绝了最后一丝生机。
他也没能想通。
这秘术,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难道所谓的复活,复的不是他的生命,而是他的灵魂,让人在死之前,能够走得体面点?
临终关怀……吗?
还不知道邪修那边已经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许栩这里也快累死了。
虽然有灵石给她不断地补充灵力,但是机器用多了也会死机,更何况她是个人,是只鸟,总之不是个什么可以永远干活不累的神仙。
许栩现在一闭眼,就是一根根的经脉图。
从灵石送来至今,她已经不眠不休地救治了三十几个修士,甚至见缝插针又炼化了两桶聚灵丹药水。
有了她的聚灵丹,战场上的修士们就像被打了鸡血,和社畜的美式有异曲同工之妙,打累了来一口,打乏了,来一口,打困了,再来一口。
试问,两边分明都在没日没夜的战斗,自己困得两眼发直筋疲力尽,但看到对方也是相同的衰样,邪修心里也能平衡些。
但现在呢,对方前脚还两个黑眼圈挂着,转身便神采奕奕好像刚睡饱了四个时辰似的。
那对比惨烈程度,就像考试前夜,学霸对学渣说“哎呀,我不想复习了,我太困了,摆烂吧”,结果第二天发现对方考场开挂,不仅复习了,还睡香了。
这谁能忍啊?
况且这些修士如此邪门,好几次他们都分明看到有些人都快死了,就差那么一口气了,结果被伙伴抬回去,没几个时辰,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这都不是简单的拼命作战能解决的事情了,而是巨大的心理创伤难以平复。
在阴暗的角落猫了一百年,好不容易打算出来施展拳脚,想把天下踩在脚下,结果对方告诉你,天下早就变了。
你们邪修,早就不是最邪门的那个了。
后面派出的高阶妖兽,也因此战力不强,他们本就数量不多,如今死伤惨重,低阶修士又没那么忠心,打到后面心态崩了,直接纷纷原地摆烂了。
最可气的是,修真界那俩老头子还把坤西山下了禁制,他们根本冲不开,想跑都跑不了,只能在摆烂死和气死直接选择其一。
“头领,”手下眼见战场局势不对,连忙赶来报信,“咱们的人撑不住了。”
他寄希望于老大的秘术,如果真能起死回生,哪怕就复活一个人呢,走出去让其他的邪修看看,鼓舞士气也好啊。
于是他冲进山洞时,眼神不断往地上那个受伤邪修的方向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都死透了,若不是山洞阴冷,怕是都要臭了。
“这……”
头领一脸生无可恋,坐在灵石箱子上,额头露着可疑的红色血迹:“这人和秘术无缘,没有复活的命数,神仙来了也难救。”
“老大,您的头?”
“这个啊,”他擦了把血,假装坚强,笑了笑道:“秘术嘛,总要付出点血的代价,不忍怎么能救人呢。”
他深吸一口气:“对了,你刚才说怎么了?”
“咱们的人撑不住了,修真界的人不知疲惫,还能死而复生,身上又臭,防毒防虫,如今军心涣散,已经很多邪修都放弃抵抗了,咱们的阵地不断被侵占,如今快打到这边来了。”
“什么?这才几天,就打到这里来了?”头领大惊失色。
当初邪修与修真界大战一场后,那位便隐身闭关,他们便占据了坤西山的地下,修葺地道与地下城,养精蓄锐,豢养妖兽,此次出关,便是那位给了消息,让他们准备与修真界抢夺天下。
于是他带领着手下和妖兽从地下来到地上,制造了兽潮,就是为了牵制修真界之人,给另一批负责突袭灵脉的同伙争取时间。
仗着地形优势,他将这处山洞作为大本营,原计划,要将这群修士拖上一个月就好,届时便逃回地下城,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别人。
现在,才四天的时间,他引以为傲的防线就崩溃了?
“老大,怎么办?”手下神色焦急,“咱们要撤回地下城吗?”
“不行,此时修真界战力充沛,如果我们逃回地下,肯定会被乘胜追击,届时咱们的老巢要是被发现了的话,以后真就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了,”他定了定心神,“我们不能逃回去,我们要逃出去。”
坤西山如今被禁制封印,逃出去,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两大化神期掌门坐镇,以自身灵力作为禁制中心,虽然因此无法参与战斗,但也完全封闭了邪修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