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河点头赞同:“可能是我从小就在宫里长大,见得多了,谨玉胆子很小,要出宫生活,只怕她心里也没底。离开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到陌生的地方去,还要侍俸陌生人,早晚请安,光是想想她怕是要哭,忧虑些也能理解,你住到福王府就没点紧张害怕的感觉吗?”
他的名声可不太好,就不怕他假戏真作?这样的事还是女子更吃亏些。
“是有点怕。”卫娴也承认,最初她很不安。
“卫六,你可以试着相信我。”萧元河伸出左手,满眼赤诚。
卫娴犹豫着伸出右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
河西与豫州隔着流沙河,却是两重天,豫州富庶,河西贫瘠,但是自从十多年前武威王向朝庭举荐崔简为河西总兵之后,河西全郡全力开垦荒地,引渠灌溉,如今小有成就,秋麦一片金黄,麦地里一片热火朝天。
官道上,身披甲衣的兵将来来往往,将新收的麦子装车。
在路边树荫里,有几匹马立在那里,几位将军围着一位白衣青年。
“六殿下,等这批麦子收回,我们真的要对付豫州?”
崔简忧心重重。
他四十岁左右,两鬓灰白,留着黑色短须,驻守河西十年,发觉今年形势尤其严峻。北方部落因为风雪屡屡南下掠夺粮食,西北也不安稳,河西的粮若是有失,倾刻间天下就会大乱。
若是豫州都反了,河西很容易就成为被包围的孤军,粮道一断,北边和西边也不用守了,没粮直接就能兵败如山倒。
昨晚六皇子突然闯进他的大营,提醒他尽早收麦,早做准备。
可是,豫州的官员守将都是陛下的心腹啊!
别的不说,豫州总兵颜昌还曾经救驾有功,说他反了,一时难以让人相信。
谢澈身上有伤,脸色依旧苍白,望着那一片金黄的麦地,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叹息道:“崔将军,我刚得知消息也是不信,只是,为了传出消息,我损失了五十八名暗卫,剩下的还不知道散落在哪里。此刻我们能做的就是保住粮道,保住河西。”
崔简面上犹豫不决,几位副将也低下头去,他知道,没有兵令,私自用兵是大忌,是造反的大罪,要抄家灭族的。
何御舟在边上看着众人,咧嘴一笑,“我有个想法。”
所有人转头看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有什么办法。
见众人不信,何御舟只看向谢澈,“六殿下若是信得过我,保证不费一兵一卒,替你解决这件棘手事。”
谢澈知道他武功高强,以为他要直接跑去暗杀颜昌,摇了摇头,“你一个人怎么面对千军万马?”
“用兵非儿戏,小公子千万不可大意。”崔简沉声道。他以为何御舟是随谢澈出来历练的京中贵公子,空有蛮勇什么都不懂。
谢澈望向豫州的方向,沉吟片刻,道:“颜昌找不到我,肯定会提前行动,现在从别处调兵是来不及的,如今麦收在即,他也盯上了这批粮草,还有粮道里的西北军粮,我们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此计可行。”有位副将点头赞同,“昨日探报发现豫州兵往西边调兵,不像日常调防。”
也有人犹豫:“可是还有这么多麦没收,至少也得三四天。我们又要守粮道,没足够的人手收麦子啊。”
崔简发愁的正是这个,从京中运送的秋粮刚进入粮道,他们还要沿途派兵护送,而冬粮又即将送来,人手根本不够用。
说来说去就是人不多,今天能来加紧收麦已经是东补西凑来的。
谢澈看向何御舟:“你有什么法子不妨说来听听。”
法子行不行得通,还是听过再做打算。
何御舟抬手指了指远处起伏的群山:“那边有几个武林门派,功夫如何不说,主要是人不少,崔将军没来河西之前,田地都是富户的,老百姓饿得吃不上饭,活不下去,全都进了门派种田去了,只因武林门派中有良田千亩,豫州河西两地的老百姓大多没有田地,为富户种地一年都不能养家糊口,而入了门派,孩子资质好的还能习武,能混口饭吃。这些掌门功夫还行,可人却是墙头草,他们的田地多是以武力威逼两地官员得来,条件是为官府牵制山匪,为保太平,舍出点田地,这事崔将军想必是知道的吧?”
崔简心中一惊,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只是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不过这事向来隐密,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怎么知道这些。
“何公子说的对,就算是我,也与其中两位有过数面之缘。”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事急,我愿上山说服他们明日守住粮道,崔将军只管安心运粮。”
“豫州兵足有八万,几个门派人恐怕不够吧?”副将们担心他说大话。再怎么武功高强,面对人数碾压,也是难以取胜。
“我立军令状,若守不住粮道,我的命就抵给你们。”
“你……”崔简刚想说他的命不值钱就被谢澈拦住。
谢澈道:“还有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