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崖,虽为一国之师,可说白也不过是个二十年纪的女子,会有些小女儿心思也是正常。只可惜,这国师一职,终身不可嫁娶……
来到这大慈悲寺,她只是好奇是怎样的佛法无边能让边界之争都淡化开去。如果这般厉害,在邦交之中倒是可以好好用上一用。
薛崖此人天生相貌奇美,四肢修长,乌发玉肤,骑在马上,衣袂飞舞,仿若山中仙人。
一路走来,她怕惹麻烦还特地做了男子装扮,可还是让路过的香客纷纷驻下了步子——好一个翩翩佳少年。不少女子更是羞红了脸,躲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她。
被人这般注视,薛崖早已习惯,但还是不住抚额:唉……人美是非多啊……
山路崎岖,马儿已不能行。薛崖与随从纷纷下马,徒步上山。
眼前的台阶几有千层,倒是很有一番入云之感。
拾阶而上,感受着周遭从林中传出的、还有些凉意的山风,捕捉其中飘渺而去的一丝檀香味道,薛崖不觉勾了嘴角:好景,好山,好香。
走了不知多久,薛崖只觉得脚下都有些酸了——果然拜佛之人多虔诚,要这般一路爬到顶也需不少毅力。
“前面的人,烦请让路。”
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话说得客气,可是语气却有些冲。
薛崖讶异地回了头,只见到在身后一架四人抬的轿子稳稳停在台阶之上,旁边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男子正在领路。
“麻烦让路。”大胡子男子再次出声。
薛崖挑挑眉,很是乖觉地领着随从退到一边,让出了石阶。
见他们让开,那轿子复又前行。这石阶很抖,但那轿子倒是行得四平八稳,看来抬轿的人都是练家子。
“拜佛还可以坐轿子上来的?”一个随从有些不满地说道。
薛崖笑着摆了摆手,“这是人家的事。我们接着走便是。”
话音刚落,前头的轿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慢。”
轿子再次停了下来,薛崖一行人有些奇怪地看着前头。
那个大胡子凑到轿子边上很是恭敬的样子说了些什么,不一会轿子里头下来了一个人。
长衣黑襟,面如贯玉,身子挺拔,却是一个年轻男子。
他回过头看了薛崖一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而后便伸手作了个揖,“公子言之有理。”笑意淡淡,言语温温,俊美非常。
薛崖不知所以,也回了个揖。
那男子堪堪一笑,“不知可能与公子同行?”他踏阶站在那处笑着看着薛崖,身后只跟了那名大胡子,几个轿夫抬着轿子往回走了。
这个人……有意思。
薛崖很有兴味地点了点头——君王之相,原来洛皇也会微服出巡吗。
这,便是两人的第一次相识。
石阶同行,徐徐登山,那一次,薛崖突然发现眼前的这名君王着实好看,就和传说中一样好看。
“在下姓楚,单名一个晗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吴涯。”
楚晗……
薛崖心中缓缓浮现了他的真名——韩楚,洛国之君,谁人不知。
十日,整整十日,薛崖都借住在大慈悲寺。好巧不巧,那位“楚晗”公子也一直住在此处,并无离意。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朋友。
而在不知不觉间,一丝丝破土而出的情感也缓缓荡过心田。
同年七月,陈国国师出使洛国,洛皇韩楚亲自召见。
大殿之上,他第一次见到了身着女官服的她,那一瞬他的眼中满是欣喜。
“陈国国师薛崖拜见洛国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亭亭彼女,遥遥相离。
乱我心扉,今日可及。
人人都知道洛皇对薛国师很不一般,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倒像是画中出来的一对。
太平盛世之中,这本可成就一段佳话,两国联姻也会是美事一桩。所有洛国百姓都乐见其成。可偏偏陈国国内哗然一片,死不同意——国师怎能成亲!
本想着待那时日渐长,缓缓抹去这段异议,又怎能想到那太平盛世却在几日之内轰然崩塌。
那一日,月色分外明亮,空花门卦者依天象之力都得到了同一个结论——陈衰洛盛。
薛崖正在驿站院中,不期然看到了星空卦象,却是生生打碎了手中茶杯。
陈衰洛盛……陈国竟是要亡了吗……
按照空花门祖训,所有弟子应全力辅佐洛国,好让天下早日一统,太平万世。
可有些事,又岂是这般说说就能放下的。
翌日一早,依旧还在洛国出使的薛崖等来了她的师兄——洛国丞相姬雨。
英姿少年,眉宇之间有着傲世的神采,他便是空花门唯今最杰出的弟子——姬无坎。姬雨一名,不过是化名。这一点上,他从来小心。
“师妹,我劝你还是离开陈国为好。或者此次干脆就留在洛国。”姬无坎看着眼前人,很是不忍。
“离开陈国?不可能!”薛崖嗤然一笑,“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陈国亡国。”
“这是天命。”姬无坎的眉头皱了起来。小师妹一向是门中最受大家关爱的,如今陈国将亡,他这个做师兄的又怎能看着她执迷不悟,况且,他还……
“我今日来找你,不是劝你,而是告知与你。这是师父很早就有的决定——待天相明示,必助真命天子。你绝不可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