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时微怔,有些酸鼻,年少时寄人篱下的苦楚,大概只有他们这些关系好的同学才知道,也只有他们,才知道宋莺时接手外公茶楼意味着什么。
是多年的委屈终于在一瞬间有了宣泄口,可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孩子,年少时的过节早就维持上了成年人的体面。
宋莺时轻轻点头,苦笑说:“可不是苦尽甘来吗?”
陆集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神含带纠结,大大方方说:“我还听说你结婚了,恭喜啊。”
宋莺时连忙说:“恭喜什么呀?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刚经历了一场关于婚姻的巨变,现在压根不想提,只是问他一些关切的话。
“我还是老样子,在法国剧院工作,最近跟国内公司签约了,到处跑,不过应该会在江海呆很长一段时间了。”陆集笑着说着,却又不经意流露脆弱,哑声:“我妈也走了。”
宋莺时愣住,看着他,陆集似乎还没有走出来,眼眶瞬间就红了,对她牵强点头微笑,宋莺时心情复杂。
陆集家离泷景胡同很近,宋莺时以前经常去陆集家,倒不是跟陆集关系好,而是陆集他/妈是她当时的英语老师,短暂的教过一个年级。
宋莺时英语不错,那时候是课代表,陆集他/妈经常会给她做饭吃,在家里搞小课堂给成绩不好的学生免费补习。
是个严厉却美丽的老师。
巨大沉重的阴霾笼罩在他们头顶,宋莺时轻呼一口气,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没追上宋莺时的谭西奥无功而返,傅沉听到他的话,蹙眉压不住自己心口的烦躁,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谭西奥也连忙安排起来。
门外的梁怡很累,她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复工,就指望这次能拿下傅沉的专访,然后拿回自己在财经台的位置,休息的这几年,她的徒弟陈佳琪成了台花,在自己回台里后,不知感恩,还四处冒犯。
这次台里给她下了任务,一定要抢先拿下傅沉的独家专访,不然就得守着饮水机了。
陈佳琪闻着味也要凑过来,没有台长的命令,也敢出来抢。
助理端着纸杯给梁怡,“主任,你喝一口,这傅沉挺难搞的,咱们也急不来,你看陈佳琪也没机会啊。”
梁怡接过纸杯,看着陈佳琪在那打电话跺脚,气得不轻,看来她那边的关系网也不行,梁怡可算是松了口气。
助理又说:“我觉得那个宋小姐挺有机会的。”
“宋小姐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信?”梁怡不解,助理却笑呵呵说:“这越是离谱越是真的,我追星得出来的惊艳。”
还没等梁怡斥责她,大门处传来说话的响动,梁怡立马丢了杯子,抢在陈佳琪前面冲过去,陈佳琪也不甘示弱,挤着她,一个劲推搡。
这次出来的果然是傅沉,但只有他和谭西奥,机会难得,梁怡连忙喊人:“傅总,我是江海电视台财经部的记者,请问有机会接受专访吗?”
陈佳琪见她声音消失在人群,笑了声,趁着保镖还没将他们隔开,连忙喊人:“傅总,我叫陈佳琪,我是……”
傅沉眼神投过来,本来是她满心期待的目光,却在触碰到他冷如含霜的眸子时,直接呆住,下意识闪躲掉自己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这种极具压迫感的上位者姿态,像是能将她所有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扼杀。
别人都是自报家门,她倒是痴心妄想,直接喊自己的名字,企图吸引住男人的视线。
确实有效果,但估计也只是这一个眼神了。
第40章
陆集没开车, 他是跟着婚车来的,宋莺时吃了一顿酒席,借着陆集的风, 便答应送他一趟。
“要不叫上华英, 一起吃个夜宵?好久没见了。”陆集问, 他喝了点酒,身上味道却轻淡。
宋莺时点头, 心情复杂, 有碰到老同学的开心, 有听到噩耗的难过,更有自己知道傅沉的身份, 不知道如何面对的心绪。
陆集给华英电话,华英听到宋莺时也在, 连忙应下,陆集挂了电话, 觉得奇怪:“怎么华英听说你要吃宵夜,她挺激动的, 生怕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宋莺时勾唇,没回答, 华英可不得激动,只怕是当时华英就知道傅沉的身份了,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今天也是找借口,不跟着李桥吃饭。
就在西大街, 一家生意不错的烧烤店, 夏季来临,龙虾供应不断。
陆集一口气点了二十斤, 宋莺时好笑:“你吃得完吗?”
“吃不完打包啊。”陆集拉着塑料椅子坐下,宋莺时靠着椅子,手指抵着太阳穴,看着他。
比起年少时,他更加高壮,读书时候,他就是因为学大提琴的加成,气质不错,被奉为校草,现在置身闹市,也完全掩盖不住他那种优雅的气质。
华英来的时候,跟陆集打招呼:“大艺术家,这是衣锦还乡?”
“我有病啊?二十五岁衣锦还乡?”陆集打趣。
两个人都是本地人,说话带粤语强调,又不失本地的调子,宋莺时听得清楚,却不肯和华英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