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吗?”青年顿足,困惑地回头。
“……我下不来了,你过来扶我一把。”她鼓起脸。
谁知青年闻言,非但没有上前搀扶,反而后退了几步,避嫌之色溢于言表:“男女授受不亲,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宋莜岚瞪大眼睛,“我是公主,你敢不听我的命令?”
“那微臣就更不能冒犯您了。”
青年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猜出她的身份。
他煞有介事地行了一礼:“公主还是自己想办法下来吧,微臣告辞了。”
说罢他拂袖而去,只留给宋莜岚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真的走了?
宋莜岚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世上还存在胆敢忤逆她的人。
她都不计较他的失礼了,他居然还不肯帮她,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难不成,是故意报复她砸到他的头吗?
而且……
宋莜岚失望地想——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从小到大,宋莜岚还没受过此等委屈,她有点想哭,但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宫人搬来梯子,手忙脚乱地将她救下来。
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宋莜岚情绪稳定下来:“你们怎么知道本宫在这?”
一个宫人答:“是温大公子通知奴婢们的,他说您被困在树上,让奴婢们赶紧过来。”
宋莜岚耷拉下的嘴角再度扬起,萦绕心头的那点委屈和不满烟消云散。
原来……那个人没有丢下她不管。
后来,宋莜岚在宫宴上又遇见了他,了解到青年是温太傅长子,名叫温致远,父皇对他评价很高。
她看着那位新科探花被比他逊色许多的同龄人簇拥的模样,看着他在觥筹交错中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少女情窦初开,第一次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开始频频接触温致远。
比如在早朝结束后将他拦下;再比如以指导功课为由,制造与他相处的机会。
此事传开后,皇兄极不赞同,倒是母后没有明显的反对。
母后只是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温大公子少年英才,将来前途无量,嘉容,你可要想清楚了。”
言下之意便是温致远不太可能尚公主,因为这意味着他要放弃仕途。
可宋莜岚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寒窗苦读十几载、努力考取功名,无非是为了权力、金钱、地位……想得到这些,有什么道路比当她的驸马更容易的吗?
她是最受宠爱的公主,试问哪个男人会拒绝她的示好呢?
她想,温致远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放着捷径不走。
是以,好长一段时间,宋莜岚都追在温致远身后,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换做其他男人,恐怕早折服于她的美貌,受宠若惊。然而她忘了,温致远和一般男人不同,她不正是被他的与众不同吸引的么?
温致远对她的靠近表现得十分冷淡,次数多了,饶是他再迟钝,也察觉出少女的心思。
“公主。”
青年为难地叹了口气:“臣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温致远的婉拒的确给她造成不小的打击,宋莜岚失望过后,很快振作起来。
她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纵使温致远有心上人了又如何?她喜欢的事物,夺过来便是了。
因此,她央求父皇为她和温致远赐婚,只要圣旨一下,由不得温致远不从。
父皇答应了她的请求,且对此乐见其成,抚掌大笑:“朕的嘉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那一夜,她躺在床上激动得睡不着,满心欢喜地等待赐婚圣旨降下,脑海里描绘出她身着最华贵的嫁衣、嫁给温致远的场景。
也是在那一夜,醉酒的皇兄跌跌撞撞闯进她的寝殿,向她吐露疯狂的、不为世人所容的罪恶情愫。
她害怕极了,一向皇兄疼爱她的皇兄仿佛着了魔,任凭她挣扎、哭泣,也不肯停下。
宫人悉数被屏退,她只能被迫与皇兄一起沉沦。
如果事情仅止于此,她还有嫁给温致远的可能,然而皇兄的一席话彻底颠覆了她的人生——
“嘉容,你觉得孤是禽兽么?”
皇兄抚上她汗涔涔的脸,眼神悲伤:“孤爱你,孤只是不想让你被别人夺走。”
她不听,一个劲地咒骂他、让他去死。
“嘉容,别用那种眼神看孤,其实——你并非父皇的亲生女儿。”
皇兄用一句话击溃了她,宋莜岚难以置信,可皇兄用淡淡的语气,将幼年不小心听来的秘密告诉她:
“母后当年是怀着你入的宫,你是苏侍郎的遗腹子,与父皇没有血缘关系。”
皇兄心疼地揩去她眼角的泪,说出口的话却万分残忍。
“嘉容,你说父皇孙知道你非他的亲生女儿,还会继续纵容你吗?”
男人伏在她耳边低低喘息:“但孤会,不管你身上有没有宋氏的血、是不是孤的妹妹,你都是孤最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