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百薇姐没使劲。”温久忙道。
李百薇得意地哼了声,顶着谢怀蔺吃人的目光又捏了几下温久的脸蛋,啧啧,这手感,简直能掐出水来。
“这点力度就心疼,莫非你在床榻之上也这么怜香惜玉?”
她素来是个嘴上没把门的,神色如常地把风月事说出,在场三人都变了脸色。
温久双颊顷刻染绯,能清楚地感觉到气血涌上面庞,脑袋都有些晕乎。
谢怀蔺也好不到哪去,耳根滴血,责备道:“你说话注意点,还有小孩在呢。”
“我都十五了!”谢怀钰红着脸反驳。
“反应这么大?难道……你们还没圆房?”李百薇震惊地说,来回扫视两位当事人。
两次新婚夜都横生枝节,谢怀蔺脸色更难看了,向李百薇投去警告的一瞥:“还想要你的灵芝就闭嘴。”
这下李百薇是真被拿捏住了,嘀嘀咕咕了几句,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温久也能猜到大概是损谢怀蔺的话,于是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宛如冰莲初绽,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虽然之前不是没见过温久笑,但谢怀钰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卸下肩头看不见的重担,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被那抹清潋的笑晃了眼,走出羲和殿几丈远了仍在回味。
“别想了,再想也不会是你的。”
李百薇提着药箱走在旁边,突然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女人目视前方,姣好的面容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但古井无波的眼眸又盛满了沧桑。
“我还是头回看见谢四那么卑微地爱一个人。”
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把心脏绑定在一人身上——
那个阴戾恣睢的暴君不就是这样吗?疯狂的爱差点将温久拖入地狱。
这样很危险。
李百薇是如此认为的。
可谢怀蔺到底不是宋彧,他一边从少女身上汲取爱意活下去,一边又用自身的光热融化了少女周身的冰棱。
那两个人啊,外人是插不进去的。
她如此说道,同情地看着谢怀钰:“所以你趁早放弃吧,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在还没有真正爱上温久之前。”
“我我我才没有!”
心思被人揭穿,谢怀钰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般跳起来,涨红着脸大声但没有底气地反驳:“只是有点好感罢了,你之前不也说年少慕艾很正常吗?我、我才不会爱上她……”
“是吗?”李百薇冷冷道,“没有最好,毕竟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兄嫂。”
“兄嫂”二字刺痛了谢怀钰,他张了张口,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耳边好像传来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温久有什么好喜欢的,我才不喜欢她!”
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话,少年负气似的快步走开,自幼习武的人脚步竟有些跌撞。
李百薇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少年人的喜欢最纯粹也最莽撞,只可惜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虽然残酷了点,但她不得不再三敲打,赶在这份感情变得棘手之前将其扼杀在萌芽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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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久只在床上躺了一天就坚持下地,说到底她受的皮外伤还没严重到需要卧床静养的地步。
她在意着那场大火的后续,隔日便主动提出想去青鸾殿看看,谢怀蔺并未反对,只动作娴熟地替她穿好鞋袜,又加了件披风,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走吧。”
一切总该有个落幕。
那晚的大火几乎将整座青鸾殿摧垮,望着眼前这片废墟,温久很难将其还原成昔日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陛下。”
陈嵩从废墟之中向他们走来,依然保留军营里抱拳的行礼习惯:“娘娘。”
谢怀蔺免了他的礼:“找到了吗?”
“还在找,塌得太厉害了,东西全埋底下了。”
“继续挖。”
谢怀蔺皱眉看着灰尘飘飞的现场,转而对温久道:“这里太脏了,先回去,有结果我再告诉你……”
“找到了!找到了!”
正在这时,有人发出高呼,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
温久抬眸望去,只见几名侍卫围在一根巨大的柱子前,那柱子被烧得漆黑,已然分辨不清原先的花纹,而在那之下——
是一具同样焦黑的尸体。
“别看。”
谢怀蔺迅速捂住温久的眼睛:“陈嵩,愣着作甚,处理掉……”
温久在他手腕处轻轻点了点:“没事。”
谢怀蔺依旧皱着眉:“那玩意晦气得很,看了夜里会做噩梦的。”
“我不怕,”温久眨了眨眼,补了一句,“这不是有你在么?”
柔软的羽睫扫在掌心,痒意一直蔓延到胸膛底下。
谢怀蔺松开,改为牵住少女的手。
“陛下,要如何处置?”陈嵩看准气氛,这才小心翼翼开口。
侍卫们正合力将焦尸从柱子底下挪出来,那尸体腰部以下被砸得变了形,已经不是惨不忍睹可以形容的了。
谢怀蔺厌恶地说:“叫仵作来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