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面前炸起大片水花,温久眼睁睁看着少年从视线里消失,呆滞片刻,后知后觉地惊惶:
“谢怀蔺!”
另一边,备受打击的温初言躺在船里,双手枕在脑后,眯起眼睛晒太阳。
江澧则颇有闲情逸致地在一旁烹茶,两人时不时聊起朝堂近况,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落水声。
“岁岁?!”
温初言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以为是妹妹不小心掉湖里了,吓得心脏骤停。
还好,下一刻少女完好无损地从荷叶丛中探出脑袋,温初言和江澧均松了口气。
“哥哥,表哥,不、不好了……谢怀蔺他掉下去了!”
温久焦急地冲他们喊。
“哦,是他啊。”
得知落水的是谢怀蔺,温初言又躺了回去,用扇子盖住了脸,丝毫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
“哥哥别睡啦!你快来帮帮他呀!”
“没事没事,死不了。”
温初言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他一会儿就上来了,你别管他,自己坐稳些。”
“可……”
温久放心不下,试图继续说服兄长时,又一阵哗啦的水声响起,峮七留陆五令八巴儿吴,果见少年平安无事地从水里冒了出来,头顶挂了棵水草,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上脖子上,样子十分狼狈。
“你没事吧?”温久担忧地问。
“没事……”
谢怀蔺手撑船舷,动作迅速地翻回船里,一点都没有寻常落水者的笨重。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一上来就打了个喷嚏,温初言袖手旁观,最后还是江澧看不下去,命船夫把船划过去,递给少年一条干净的毯子。
这毯子原本是怕温久着凉,给她准备的,没曾想会在谢怀蔺身上派上用场。
“我带了干净的衣裳,谢小侯要是不介意的话,请换上吧,免得着凉。”
江澧温声说。
他做事一向全面周到,知道今日要出湖,把有可能用上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在心上人面前丢脸丢大发,谢怀蔺现在也没空管帮他的是谁,低声道了句谢谢,披着毯子,躬身走进江澧他们的船舱。
——亏他为了和温久出游,今日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谢怀蔺一边换下湿透的锦衣一边叹气。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时,船已靠岸,温初言摇着折扇道:“谢小侯武艺高强,怎么会落水呢?也太不小心了吧。”
他装作关心的语气,可一双脉脉桃花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是不小心。”
谢怀蔺吸了吸鼻子,不紧不慢地回击:“没办法,毕竟岁岁终于答应嫁我为妻,我一时过于激动,才脚滑掉进水里。”
温初言摇扇的手一僵,笑容凝固在英俊的脸上,仿若遭到雷劈。
谢怀蔺扳回一局,心情畅快,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摆在眼前,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会再多挤兑温初言几句。
“岁岁,这个给你。”
他扯下腰间随身携带的玉佩,不容分说地塞进温久手里。
“这是?”
“定情信物。”
谢怀蔺故意大声说,一字一顿,边说边朝江澧扫了一眼,像在炫耀。
江澧不知道自己被当做假想敌,只是意外地看着他们。
“给、给我这个作甚……”
手里的玉佩犹如烫手山芋,温久一阵脸热,下意识地要推还给他。
进展未免太迅速了,自己方才接受他的心意,他便急着送自己如此意义非凡的物品。
“你收着,我才能确信今日不是我在做梦。”
少年带了几分乞求,可怜兮兮道。
惦记温久的男人太多,旁边就站着一个,他可不得宣示主权,免得有些人痴心妄想、贼心不死!
“好吧。”
温久被他看得心软,收下玉佩。
“可是……我没有东西可以赠你。”
听说男女互通心意后,要互相交换定情信物,可她今日出门并没有携带什么适合赠给谢怀蔺的东西。
少女垂着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似乎很认真地在思索送他什么好。
谢怀蔺身体里的每一处血液都在沸腾,要不是碍于温初言在场,他恨不得将人直接拥入怀中。
“没关系。”
他说,嘴角弯起,绽开一抹灿烂的笑。
“我有岁岁就够了。”
温久听了,脸上绯色更甚。
一旁的温初言从震惊中回神,愤愤瞪向谢怀蔺——这小子!当他这个哥哥是死的吗?
第36章 姻缘劫1
温久怎么也没想到, 从西塘回来的第二天,谢怀蔺就急吼吼地拉着镇北侯上门提亲了,好像生怕温久反悔似的。
尽管仓促, 但礼节一应俱全, 加之镇北侯父子态度诚恳,尤其是谢怀蔺——表现得比拜师礼那次还要认真,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性子, 对着脸黑如炭的温太傅一遍又一遍低下高贵的头颅。
可不管怎样都太突然了,温太傅自不可能直接答应,只说要考虑考虑, 问过孙女的意见再做决定。
这话并不是单纯的敷衍, 当天晚膳后,老人把温久叫到书房,语重心长地跟她谈了一个多时辰,把谢怀蔺这段时日的行为巨细靡遗地问了个遍,确认少年没有强迫或欺负她, 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