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两年,对精神是一种怎样的摧残吗?你知道一个一天能睡十几小时的人,只剩下片段式睡眠后的样子吗?你能想象这么不要脸的一个人,也有被折磨到快要抑郁的一天吗……”
两人喝得都有些高,声音越来越高亢,动作弧度越来越大,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看着几乎就要打起来。
书景浩和季嘉述听得一愣一愣的,到后面也顾不上吃了,就各自拉着一头在劝架。
另外两个依旧
沉默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说的人都到底是谁,却都没有点破,也都没有打断。
因为这好像他们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了解到对方。
温汐心里泛起一丛丛的苦涩,不觉拿过方柠的酒瓶喝了一口,又怎么都压不住似的,接着闷了一口又一口。
原来这两年,他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身旁的位置,注定是阳光普照的,可她却只想生活在黑暗里。
所以她从来没有过要站在他身边的企图,也真心觉得,能站在他身后见证他的荣光,就已经是件再幸运不过的事了。
她原本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是他的影子,可当所有变故纷沓而至,才发现她到底还是高看了自己。
她有着巨大的一摊事情需要处理,也一直觉得他应该选择一个最好的人,而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要是还在他身后,无疑就成了一种道德的负担。一种对他而言,明知有个人在为他义无反顾,就不得不回报些什么的负担。
而这显然不是她所希望的。
她做的所有事情,都仅仅只是由衷地希望他一切都好,由衷地不想让纷扰的世事污染她心中唯一的光。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凭借这些付出去接近他,从他身上索取什么,更甚至是得到这个人,从来都没有。
所以她逃了,带走满身的淤泥与黑暗,还他一片纯粹的天空,从此不管身前身后,都不要再有这样阴暗的界面。
可是为什么。
他明明有那样闪耀的星途,那样纷繁又多样的选择,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她这个过客,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找她,为什么把自己折磨这样……
方柠和许越泽时而歇停,时而激战,就这么吵了一轮又一轮,书景浩和季嘉述劝累了,摇摇头躲到客厅,开了电视一起开体育赛事。
江声见温汐喝了不少,劝了两回,她听话地放下,过会儿又不自觉地拿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江声叹了口气,起身坐到季嘉述的位置上,舒展地身体虚虚环绕着她,就这么任由时间静静流淌,看着面前的人眼皮一点点耸拉下来,最后脑袋一歪,赶在失去重心前伸手护住。
他小心把人往怀里带,稳住后低声询问:“困了?”
温汐醉眼迷离,茫茫然地抬头看去,分明在找他的身影,可找到之后,嘴角又不禁向下撇,莫名就有点想哭。
他揉了揉她的头,又低哄道:“带你进去睡觉,嗯?”
她无从思考,本能点了点头。
江声于是俯身,一手绕过她的膝弯,将人抱回主卧,掀开被子后轻缓地放上去,开了一盏夜灯整理好被角,却见她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他拨开她脸颊的发丝,笑着问:“怎么了?”
“……”温汐眨了眨眼,还是不说话。
他于是又问:“心疼我啊?”
像忽而被戳中红心,她涣散的精神有了点儿聚焦,唇瓣因而翕动一下:“……嗯。”
他敛眸,笑意也淡下来:“那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一直不肯出现?”
他一直知道,那段时间她家一定发了很大的事,因为每回就算能打上电话时,她的状态也都非常不好,他着急要找到她,担心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可她消失了,不肯出现了,他就没法知道她怎么样了,没法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甚至就连安慰都全然无从入手。
那种茫然到连方向都没有的无力感,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还好,他终于找到她了,还好,还有机会可以陪她面对现在和未来。
可这个问题,对酒后的混沌大脑来说,实在有点过于复杂了,她努力思考了好半晌,都还是理不清楚:“……我不知道。”
只记得自己憋了一整个晚上,已然有些憋不住的话:“为什么要找我?”
江声蹭了蹭她愈渐向下的嘴角,全无犹豫地说:“因为喜欢你啊。”
“……”温汐拧了下眉,像有深深的不解:“为什么喜欢我?”
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喜欢的,何况他们有过联络的那两年,其实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
他又为什么要喜欢一个,都还没有真正认识过的人?
“嗯……”江声看着她愈渐迷离的目光,不知等她酒醒后还能记得多少今晚的事,却还是认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
“一开始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在出生日让出包厢,却连面都不肯露一下?怎么会有人胆子这么大,单枪匹马就敢混进一家电视台,只为了替我化解谁都没能预料到的危机。
你可能无法想象,那时的我,心里究竟有多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