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葛春兰讥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回去?他还能有命回去?”
“怎么。”温汐的声音很淡,没什么起伏地说:“你要杀了他?”
“……”葛春兰面色一凛,不知怎得就有种浑身凉飕飕的感觉,却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呸——你还指望把老娘骗去坐牢,这事就能这么了了?我就是不能杀他,我还不能关他一辈子么?你又能怎么着啊?!”
姚玉龙坐在沙发扶手上,痞里痞气地甩着把水果刀:“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钱交出来,反正这点钱对你们家来说屁都不算,拿钱就能了事不舒坦吗?”
姚成旺原本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说到钱上,又急赤白脸地站了起来:“妈了个巴子的,就这么点塞牙缝的钱,让你这娘们拖了两年多,翻利息都不止这些了吧!”
“老子今天就把话放这里,要么利索点马上给钱,要么从今天起这外孙就得搁老子家里,是生是死你也管不着!还有你妈那养老院,别打量老子不知道在哪里!就你们温家那点破事,我立马就能给她捅到全H市的养老院都待不下去!还有你这娘们,有个安稳工作不容易吧,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能待人去给你搅黄咯……”
三人长篇大论地威胁、恐吓,甚至还间歇性诱哄的说了一堆,情绪激动到不知情者,都得以为这才是受气的一方。
然而在温汐看来,这场面无异于三只无头苍蝇在瞎飞乱转。
就今天绑架季嘉述的事而言,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就是报警,届时他们不仅得放人,还很有可能吃官司。这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所以他们并不敢伤人,也绝不会承认这是绑架,毕竟请外孙回家做客又能有什么错?
会这么做,无非是想表达,如果温汐不答应的他们的要求,这样的事以后一定会经常发生,可只要她愿意耗,或者随便想点应对措施,他们同样还是无计可施,白白忙活。
情况显而易见,温汐却不徐不疾地说:“我没那么多钱。”
“……”三人纷纷一滞,像是压根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松口,缓了片刻,葛春兰才忍不住问:“那你有多少?”
“30万。”温汐说。
“30万?!”姚玉龙一听,立马急了:“一成都不剩?有你这么砍价的吗?你他妈打发乞丐呢?!”
姚成旺更是气得满脸通红:“你们温家那么大一家公司,你跟我说手头能动的钱就30万?臭娘们你忽悠谁呢?!”
季衍走了,温韶华年纪也大了,就算不情愿,家里的公司最后还是落到了温汐头上,这事自然没能瞒过一直虎视眈眈的姚家人。
虽然因为没有管理天赋,回H市后,她就把公司交给了职业经理人,但也确实有权去动用一笔数额巨大的资金。
可她从始至终,都不觉得那是自己的财产,更不会就这么拿去喂一群驱虫。
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你们可以拒绝。”
“……”三人又愣了。
毕竟30万比起1000万,悬殊确实不止一点点,可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松口的迹象,也显然没有继续谈判的欲望,要是不拿,最后可能连30万都没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由姚成旺出面,扒拉出一个银行账号给她:“行……行吧!就先30万,现在就给老子转!”
反正先拿到手再说,等花完了,再继续勒索不就行了。
温汐转完账,顺利把人带回了家,神情和状态也均没有什么异常,可她越是这样,季嘉述就越是惴惴不安。
他知道她虽然看起来温和,却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一切就像暴风雨的前奏,越平静,就越说明有事要发生。
他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前后试探了好几回,她都全然没有要告知的打算。
可过了几天,她忽然接了个电话,挂断后才像是要征询他的意见似的,拉着他问:“我……要去做一些事情,应该会伤害到你妈妈的整个娘家,你会不会怪我?”
“……”季嘉述当场傻了。
他不止一次听到过她跟方柠聊天,不止一次听方柠说起类似于“你要是出事了季嘉述怎么办”、“给那种人渣陪葬不值得”的话。
他虽然小,却不傻,还切身经历过那样大的变故,当然知道这些字眼意味着什么。
但她的表情就像是等这一天已经很久,更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一样,一度让季嘉述急出了哭腔,到最后却只憋出一句:“那……你会不会受伤?”
“……”温汐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垂了眸,半晌才挤出个笑来,摸着他的头安抚说:“不会。”
至少,不会主动受伤。
温汐说方柠晚点就会过来,又交代他乖乖在家后就出了门,季嘉述老实应下,却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趴在阳台上看车子从地库开出去,一直到消失在小区尽头,他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冲进屋里抓起儿童手表,飞快地拨出去一个电话。
“江声叔叔——”他的声音很急,喊了好几遍都没组织好语言。
“别慌。”单是听着,江声就知道是出事了,可越急越不能乱:“深呼吸一下,再想想要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