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温阑倒是语气如常：“你当母后不知道我这些年在做什么？”
“放心，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帮他们，是因为阿棠，若他们日后真的与大秦为敌，那便是大秦的对手和敌人，我不会对我的敌人手软。”
苏璎听她这么说，也就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见她脸色难看，一时也不敢多言。
萧温阑也没有说话，仍轻轻抚着手中的绿绮琴。
一串旧时的曲子从指尖倾泻而出，萧温阑思及早年与好友相处的情景，这才又动了情绪，哑声说道：“我当初便劝她，不要嫁给赫连子霄、不要嫁给赫连子霄，那赫连子霄是什么好东西？”
“打小就不学无术的玩意！”
“若不是赫连大哥身子不好，早早没了，哪轮得到他坐上那个位置？偏她不听，为着跟赫连大哥那点情意，不愿赫连子霄孤立无援，非要嫁给他，替他稳定他们赫连家的江山！”
说到这。
萧温阑便又动了气。
苏璎忙过去轻拍她的后背。
萧温阑心中悲痛，她抱着古琴，闭目言道：“可如果那会，我若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也不至于让她落到这般结局……”
苏璎忙安慰她道：“当年谁也没有想到那赫连子霄会这样，您也别太自责了，何况大成和大秦毕竟只是友邦，百里小姐又是大成的皇后，您也没法太过干涉。”
萧温阑岂能不自责？
她这一生仅这一位好友，虽然分处两国，感情却一直很好。
但凡她那会多花些心思，而不是日日跟叶远声争吵冷战，也不至于在他们母子死后，才知晓他们曾受过那样的苦楚。
她的好友百里棠，曾是大成北安王长女，也是大成上一任皇后。
早年大秦和大成还是友邦，她跟百里棠在一次宴会遇上，因性情相投而成为好友，虽然分隔两地，一年都不一定见上一次，可鸿信相托，她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她知道百里棠与大成太子赫连九如青梅竹马，也知晓他们早有婚约。
那时她还不认识叶远声，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甚至觉得男人实在惹人厌烦，却也真心实意地羡慕过两人的感情，盼着二人能长相厮守。
谁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赫连大哥因病而亡，其弟赫连子霄登基，而她的阿棠为护赫连江山安稳，毫不犹豫地拿着先帝赐下的圣旨，嫁给了赫连子霄，以百里家的势力，辅佐赫连子霄坐稳那个位置。
原本她也只是可惜，可惜阿棠与赫连大哥有情人阴阳相隔。
可谁也没想到那赫连子霄竟是如此混账，在坐稳那个位置之后，没多久，他先是剥夺了百里家的兵权，之后又屡次打压百里家在大成的势力。
堂堂大成第一家族，竟是亡得亡，倒得倒。
如此还不够。
他纳奸妃、重小人，之后竟还怀疑阿棠所生的小皇子，并非他亲生骨肉，废了阿棠皇后身份，把他们母子关进冷宫，最后还任由那奸妃一把火烧死了他们。
“若是可以，我真希望老将军早日入主大成，砍了那赫连子霄的脑袋，将他碎尸万段！”萧温阑说这话时，咬牙切齿，那张平日矜贵端庄的脸上，也俱是狠厉的表情。
……
另一边，叶初雨乘坐在马车里，一路上难掩兴奋地掀着车帘往外看。
夜里的京城，显然比白天还要热闹。
街上人头攒动。
叶初雨一会看看这边，一会看看那边，十分新鲜。
她来这个世界也快一个月了，除了之前去西街逛了一次，还没正式出来逛过呢。
但西街哪比得上朱雀街热闹？张眼望去，街上铺子鳞次栉比，各色灯笼耀眼通透，来往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挂着愉悦的笑容。
远处河流上，还有不少饰满了鲜花的花船。
有衣着精美的美艳女子在上面抚着琵琶，河岸上、拱桥上，更是有不少人抚掌称好。
这般热闹的景象，简直乱花渐欲迷人眼，如何让叶初雨不哗然不称叹？
叶星河见她这副模样，却有些忍不住吐槽道：“叶初雨，你又不是头一回出门，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裴时安就在马车边。
闻言，垂眸看了一眼，瞧见少女别扭着脸，小声辩驳道：“我、我喜欢，不行啊！”
叶星河挑眉，还想再说。
裴时安却先一步，岔开了话题：“前面人多，马车估计不好停，就在这下车吧。”
他这话说得自然，自是不会有人起疑。
“我没所谓。”叶星河淡淡一句后，瞥了一眼叶初雨，问她的意思。
叶初雨自是更加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坐在马车里，哪有亲自走在路上香啊？她当即便点头答应了。
等马车停下，她便立刻由时桃扶着出去了。
一行人从各自的马上和马车上下来了，嘱咐人在这边看好马车和马匹，他们便继续往前走。
扑面而来的热闹气氛，把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朱雀大街作为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今日又逢除夕佳节，自是灯火憧憧、彩带飘飘，一路过去，各式各样的摊贩吆喝叫卖着，还有不少耍百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