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瞳道术,一刹那之间踏入了圆满之境。
但似乎还没有停下。
周遭的幻境宛若玻璃镜子一般破碎开去。
浮现的不是真实物什,是一阵强光。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她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
“姑娘。”
裴夕禾才回过神,就发现自己似乎是在梳妆打扮。
身边的粉衣丫鬟轻声地唤着她。
裴夕禾低垂眼眸。
这是何意?
她没有像之前那个幻境一般被抹去记忆。
裴夕禾清楚地记得属于自己的一切的。
青铜镜之中,清楚地映出她的面容。
青丝如瀑,口脂涂艳了唇瓣,灼灼颜色之中又带了几分青莲出水的无瑕清澈。
是属于她自己的面容。
所以这是要如何?
突然,一股记忆在她的脑海之中涌出。
一股她从未感受过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情爱是什么?
是占有?是成全?
是付出,是奉献?
是疯狂,是索要?
裴夕禾从未体验过此刻胸膛之中翻涌的情绪。
她猛地瘫到了面前的梳妆台上。
身旁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
“小姐。”
裴夕禾喘着粗气。
“你先出去!”
小丫鬟从没听过自家姑娘如此说话,她愣在原地,但是还是担忧胜过了惧怕。
裴夕禾感觉到自己身上缓解了一些。
她闭着眸,眼角带着水光和红意。
她哭了。
“姑娘?”
小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气急了,我这就去找将军大人去大内请御医。”
裴夕禾强压下心中的翻涌如海的情绪。
“冰湖,不要去,我好多了。”
小丫头眼睛通红,无比担心地看向自家姑娘,但还是乖乖听话。
裴夕禾睁开眼睛,有着泪水落下。
“姑娘,你这都痛哭了。”
冰湖轻轻地跺着脚,急的。
裴夕禾却是摇了摇头。
“我没事了,你先退下去。别把此事告知父亲。”
小丫鬟百般拗不过自家姑娘,最后双眼通红地出了这间屋子。
裴夕禾感到周围安静,这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双眼通红,是刚刚哭的。
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又爱又恨。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情绪。
爱一个人。
裴夕禾十六个年岁都还从未感受过这种情爱之事。
所以这幻境,是想让她感受所谓的情爱,然后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吗?
脑海之中出现的记忆,是不属于原本裴夕禾的。
翻涌的抑郁和挣扎在胸腔之中,让她现在还是有些喘不上气。
如此厉害的幻境。
仿佛这些情绪不是强行按进来的一样,而是她自己心中产生的。
这份记忆和浓烈到极致的情感属于的是如今的这个身份。
慕月夕。
她是神威大将军的独女,生来就千尊玉贵。
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为过。
她出身显赫,才华,样貌,品性,一样不缺的。
可是她碰上了她最大的挫折。
首辅家的公子。
李少言。
明明是相知相许,相爱相惜的一对璧人。
两家之间已经互换信物,定下了婚约。
可是如今却是惹得染上了慕月夕情绪的裴夕禾都难以自制地大哭。
怎么就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裴夕禾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眼底通红,可是她紧抓着手。
看向镜子。
“因为他是贱人啊。”
第125章 情起(二)
裴夕禾沉着脸色。
铜镜里面的那张面容依旧柔和,带着水色娇柔。
可镜子外面的人却是刹那凌厉起来。
她如今在此的模样没有任何人可以瞧得见,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这让她很是舒服。
面色虽凌厉,也若艳丽而骄傲的魏紫。
带着慕月溪生来养成的骄矜,又有着裴夕禾的果决和寒冽。
像是镜子里面的人是慕月夕,镜子外面的人才是裴夕禾。
“我说,是因为他是贱人。”
镜子里的人似乎在哭诉。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我们明明离婚约的时间还有三个月,三个月,就能成亲了。”
裴夕禾冷着脸,带了几分冷笑。
“若是成了亲,你不得恶心死?”
“少言,少言他。”
镜子里的人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真的会,很恶心。
她父亲堂堂的大将军却是只有她一个独生女,皆是因为她早亡的生母。
夫妻情深,她父亲慕冲不愿再娶,就守着她过日子,房里房外都是干干净净。
耳濡目染,她所向往的就是这般的爱情。
明明,明明李少言昔日也曾对她说过,此生唯她一人。
为什么。
八个月前,李少言在一次外出之时出了意外,神秘失踪。
她心痛得肝肠寸断,哭着求了父亲出私兵寻了他一次又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