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而成帝想要的,可不是一个粗鄙不堪的生母,拉着自己的皇子堕落。
成帝的那分脆弱,来得快,去得也快,随后他面色淡淡道:
“以后,让六皇子不要再与兰妃亲近了,逢年过节,请个安即是。”
“诺。”
冯卓应了一声,却知道当初才入宫时,宠冠后宫的兰妃娘娘只怕已经失了圣心。
有时候,一句话可以成就一个人,但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毁了一个人。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兰妃头一回觉得这富贵窝的日子这般煎熬。
初一这一天,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花,等最后一场月试考完,已经过了晌午。
这一个月,师信除了才来书院的头一日心里惴惴,等后面,就变得平静了。
毕竟,就像瑾瑜所说的那样,他们不愿意让这件事闹大,投鼠忌器,最起码在书院的他是安全的。
可到了今日,那他的心又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这是师信头一回怀着这样沉重的心情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而那条归家之路,注定杀机重重。
但师信不能退缩,更不愿意退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退缩,错过了今日,那么明日的每一天他都可能惶恐不安。
师信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如往常的将准备回去和徐瑾瑜探讨的题目装进包袱里,随后他背着包袱,打开了门。
却不想,门外的宋真已经恭候多时:
“师信,你怎么那么慢?一会儿雪大了,路就不好走了!”
师信看着宋真的面容愣了一下,随后忙道:
“瑾瑜说了,他可能今日来不及回来,要不宋真你明日再来吧。”
“两个人也是个伴儿,再说,我可是早就馋婶子做的菜了!走吧走吧!”
师信自然不想将宋真卷进来,他一把拉住宋真的胳膊,低语:
“今日我还有点事儿,不是先回小石村,要不,还是明日吧。”
宋真听到这里,终于有些奇怪的看了师信一眼,点点头:
“那行吧,明日我再去瑾瑜家。”
师信点了点头,想要笑一下,可却实在笑不出来,随后他拍了拍宋真的肩膀,沉默的绕过他,朝前走去。
风雪果真大了起来,纷飞的雪花眯的人几乎都有些睁不开要,师信孤身走在那条小道之上。
今日师信并没有坐牛车,他不想牵连旁人,是以这条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窄窄的小道只有他一人行走。
而另一边,魏思武得了徐瑾瑜的嘱托,早已经带着一队刑狱司的精兵来到了小石村不远处的小树林内。
这片小树林正好可以衔接香山的连绵山脉与小石村,等魏思武带人实地观察了一番后,有兵将不由赞了一句:
“此地确实是一处设伏的好地方,到时候一旦把人掳了,往山里一带,只怕等到冬去雪化,也不一定能发现尸骨。”
魏思武:“……”
“吾带尔等来,是为了抓捕贼人,尔等一个个倒才像是真贼人!”
魏思武这话一出,兵将们不由一乐:
“瞧少司您说的,这不是咱们也没有想到,那徐秀才看着文文弱弱的,可倒像是什么都会。
旁的不说了,就这地方,正常人看也不过只是一片普通的林子,也就是咱们这些人能看出些门道罢了。”
魏思武听了这话,面色才和缓下来:
“行了,都找地方藏着,等人来。”
魏思武话音刚落,兵将们已经熟练的就地一躺,大雪一盖,打眼一看雪地里就魏思武孤零零一个人。
还是其中一个兵将看魏思武站着太傻了,给他指了一个好藏人的树坑。
众人掩盖好行踪后,没过多久,就有一队通身萧杀之气的黑衣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背着一把长弓的青年,他生的古怪,面白无眉,一双细长黢黑的眸子,盯着人时让人只觉得汗毛乍起。
此人是平阴侯最倚重的杜家庶出三房的嫡子杜海,和杜江同出一房,而不同的是,杜海从内而外透着一种冷漠,简直毫无生人气息。
他是平阴侯最看重的一把刀,更是为他的嫡长子,平阴侯府未来的世子准备的左右手。
可是,今日处理师信之事,事关重大,平阴侯为防万一,还是将其派了出来。
“十一郎,吾等这一个月奔波往复,这才觅得这么一处地方,这是这条路最合适办事儿的地方。
您看,这片林子偏僻非常,且不远处就是香山,咱们把人处理了往山里一扔,那些饥饿的豺狼虎豹就能把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断然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
“嗯,先去设伏。”
杜海冷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从肩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从怀里取出一块云锦帕子,慢吞吞的擦拭着。
一旁的黑衣人看了都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杜家十一郎看着最冷漠无情,可实则暴戾恣睢。
他最喜欢的,就是一箭一箭射出,给“猎物”希望,然后在最后一刻——一击毙命。
据他所说,“猎物”濒死前,那绝望的眼神,是这世间最美的一幕。
弓箭是他的武器,更是他逗弄“猎物”的玩具。
“十一郎,家主说,此事事关重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