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秒数完,羿修闪现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只刚采摘,花蕊上还带着几滴夜露的粉蔷薇。
羿修把这朵小蔷薇送给钟慈,凝视着她,目光轻轻的,有羞怯也有张皇,斟酌着说道:“我在石亭看见它开得很漂亮,我希望见到你时,手中有一朵花可以送你。”
“噢。”钟慈态度冷淡地接过粉蔷薇,看了看裙子,没兜,她便本能地将它插/进头发。
随着她小幅度转动脑袋,粉蔷薇跟着一颤一颤,颤得羿修心花怒放,向她投来炽热的目光。
“慈慈,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他忽地呢喃一声。
这时,钟慈双手叉腰,眼神在他身上,从上到下地睃,几秒钟后,她开口说话了,却是怪腔怪调的:
“大晚上还戴墨镜,挺酷的嘛,这件黑色风衣也挺帅的。噢,对了,你双手还戴着皮手套,怎么,刚刚是去做刺客,还是采花大盗啊?”
“慈慈。”
羿修苦笑地轻唤一声,霍然摘下皮手套,赤手去牵她,然后不厌其烦地又重复解释道:“除了你之外的人类,碰到我的手都会产生触电反应,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钟慈任凭他牵着自己的手,语气不友善地回应道:“这话以前我不信,昨天亲眼见到鹓神的神力,我不得不信了。”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隐瞒你,”羿修抢白,下一秒他很落寞忧伤地说,“我、只是想一点一点慢慢告诉你实情,好让你一点一点接受我。”
他们离得这么近,呼吸瞬息便交缠在一起,暧昧逐渐占领上风。
忽然,钟慈冷声地说:“把眼镜摘了,我要看你的眼睛。”
迟疑,羿修沉默几秒,犹豫着说:“我的元神最近出了点问题,眼睛变得很可怕。慈慈,我会吓到你的。”
钟慈连忙反问:“你说的可怕,是不是指双眸赤红,像失控吸血鬼眼睛那样的红?”
“……是。”
耸耸肩,钟慈语气轻松地表态:“那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怕,我已经见过两次。——你摘吧,我这次要看个仔细。”
“看仔细?”羿修显然没明白她的意图,苦笑道,“病眼没什么值得看的。”
“摘下,我不想说第三遍。”她像个女王,威严,居高临下。
羿修想想,提出一个要求:“那你向我保证绝不惊叫。”
“Okay,I promise.”
得到承诺后,羿修伸出手摘下墨镜,赤红的双眸死死凝视着钟慈,那只仍握住钟慈的大手,不知不觉间加大了几分力度。
钟慈踮起脚,没被握住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手臂外侧,整个人往上“耸高”七八厘米。
似乎这样还是看不太清,她重新命令道:“羿修,你用法术让这个房间里所有的灯都亮起来。”
“好。”他说。
然后下一秒钟,昏暗的卧室,亮如摄影棚。
紧接着,钟慈又下了另一道命令:“你退后,坐到床尾凳上。”
她这是嫌两人的身高海拔差太大,踮脚踮累了,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羿修拉着她的手将她一块带到床边,他刚坐下,钟慈立刻弯腰,两根手指上下撑在他的眼眶上。
只差一个医用手电筒,这画面就成了一位眼科女医生正在查看一个男病人的眼疾。
两分钟后,她哭丧着脸说:“竟然看不到一根红血丝,怎么看我都觉得你是戴了个眼球形的血红美瞳。”
闻言,羿修小声地说:“慈慈,我从不戴美瞳。”
“这我知道。”她直起身,瞥了眼养病期间还精心打扮自己的羿修,缓缓地说,“你只在衣饰和发型上面花心思、做打扮嘛。”
“这是习性。”羿修低声辩解,然后重新戴好墨镜。
“知道知道,雄鸟不就是想通过漂亮的外表吸引雌鸟,得到繁衍后代的机会么。”
“慈慈听你口气,我怎么觉得你对此存在bias(偏见)?”
“不是偏见,”她正声道,“而是真相就这么低俗,自然界的雄性为了获得交/配机会,往往不择手段。”
羿修不认可,声音轻软地反问道:“不择手段,怎么讲?”
钟慈挨着他,并肩坐在床尾凳上,不客气地说:“你先放开我的手,干嘛一直抓着。”
羿修不肯松开,毫不手软地又捏了一下:“我喜欢你,自然也就喜欢你的手,爱屋及乌,既然有机会牵手,我是绝不轻易放手的。”
“斯文败类。”钟慈骂他。
他立即耍起无赖:“骂吧骂吧,随你怎么骂,反正我不会松手。”
闻言,钟慈差点没昏过去,他们没发生那次意乱情迷的kiss前,这个人的举手投足、言谈举止明明都非常gentle(绅士),怎么现在变成了scamp(臭流氓)。
“雄性动物怎么不择手段了?”他重复,强行将话题切回正题。
钟慈瞪大眼睛,想撒气,又不敢拿一个还在生病中的人,不,生病中的鹓鸟撒气,只能自己愤恨地跺跺脚。
“慈慈,地板要是被跺穿了,咱俩齐齐都要往二楼掉,摔不死,但肯定疼。”某人竟然还有闲工夫开玩笑,钟慈听了更气。
不能再生气,还是转移注意力吧。
于是,钟慈咬牙切齿地问:“你听过mating strategies(觅偶策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