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抬眸,讥讽道:“本事见长,从哪里学的泡妞技巧?怎么,你想用在我身上?”
一句话把豆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击碎了,他的舌头立刻开始打结,说的话也不再直溜:“我、我没有……我、我就是想你……想、想跟你和好……想、想重新跟你在一起,可、可以吗?”
海每不理会不作答,只是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护士刚电话里头跟我说,你来找我是想打听修的病情,这些是病例,你拿去自己翻看吧,我很忙,没有闲工夫跟你聊天。”
“好、好的。”豆登耳尖早已羞红,拿起文件夹,目光仍恋恋不舍停在已经专心敲键盘的海每身上,退着步往沙发区走。
结果,因为没看路,被茶几狠狠撞到了小腿肚,疼得他嗷了一声,又立刻抿紧上下唇,怕惊扰到海每。
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如此,豆登在沙发上安静地坐了近一个小时,海每没找他说话,他便不敢主动说话,只敢偷偷往办公桌那边瞟,看几秒他就会收回视线,然后再等几秒,又重新偷瞟过去,如此反复。
病例他看了几页,专业名词,专业图像太多,他完全看不明白,只能悄悄合上文件夹,端靠在沙发上望着前方。
这些年在人间考大学,学习表演学习管理,他已经把自己一点点锻炼得很social了,本以为再次出现在海每面前,他不会害羞、不会脸红、不会紧张,结果……
唉,每每只瞪他一眼,吼他一句,他立刻怵了,又瑟缩回去。
海每忘了给豆登倒水,那小子明明看见了办公室里的小茶水间,却宁愿干着两小时的嘴巴,忍着,也不出声问一句。
直到,一小时后海每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海每接起电话:“……好,我知道了,我这就下来查房……”
挂断电话,豆登眼睛亮亮的,开始没话找话地问:“每每,是先生回来了吗?”
“嗯。”海每从不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我打算查房了,你是继续在这里坐,还是……”
豆登抢白:“我跟你一起下楼。”
海每点头,锁上电脑屏幕,顺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才恍然记起什么,视线转到沙发区,果然茶几上没有拜访招待客人的杯子。
“你口渴吗?”她冷冰冰地问豆登。
豆登轻轻地点个头,扭捏道:“有点渴。”
闻言,海每瞪他一眼,绕出办公桌,径直去了茶水间:“喝茶,还是喝纯水?”
“喝茶。”豆登已经起身跟着来到茶水间,眼光跟着海每走。
海每很有环保意识,如果不用热水,她是不会让饮水机一直通电的,所以听见豆登点了茶,她这才摁开电源,准备烧热水。
狭小的空间,两人呼吸可闻。
豆登本能地想跟海每挨得近些,又走上前两步,最终还是保持与海每一个身位的距离。
海每垂眸,无聊地转着手里的杯子,不咸不淡地问:“你爷爷和爸爸,修为是不是长进很多?”
“嗯。”豆登点头。
海每又问:“那你呢,总共交了几个女朋友?”
“我没有,”豆登着急地说,红着眼眶,步子朝海每迈出半步,最后又退回来,闷闷地说,“除了你,我从来没交往过其他女朋友。”
“怎么不交女朋友呢?”海每声音依旧冰凉,似讥讽似揶揄似挑衅地继续说,“上届『异类』APP上选鹓族二十大最美面孔,你不是荣获亚军吗,怎么,眼光这么高,没姑娘入你眼?”
“每每请你不要这么对我说话,好不好?”豆登哀求,搓着手,全身绷紧,连连道着歉,“对不起,那天我做错事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原谅你?”海每忽地抬眸,直勾勾看着豆登,恨恨地说,“是你不在一众长辈面前承认我们关系的,怎么事后,错都归我一人身上了?”
“对不起,错在我一人。”豆登终于迈出步子,上前一把拉住海每的手,“我一直悔恨至极,每每你打我吧。”
海每不会真动手,只是沉默地看着豆登,看得豆登心里渐渐发怵,最终,灰心丧气地松开海每的手。
“对不起。”他又说,然后绝望地询问,“我要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
本以为海每不会给自己答案的,结果,豆登听见一道小小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我过不去那道坎。”
闻言,豆登瞪大眼睛,抿紧唇瓣,憋忍了十几秒,忽然重重地抱住海每。
“每每,我们和好吧,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永远忠诚于你。”
海每既没有推开豆登的怀抱,也没主动环抱住他,就是发愣似地立在原地,讷讷地说:“我在想想吧。”
这杯茶最后还是没能喝上,海每心情低落地离开茶水间,豆登立刻尾巴似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1509号病房,此时羿修已经换好病服,躺在了病床上,和钟慈有说有笑。
结果这俩人一进房间,整个房间的温度瞬息间冷了好几度,羿修立刻明白是这俩人矛盾还没化解,沉默几秒,笑着问:“你俩没动手吧。”
海每不说话,默默走上去摆弄检查仪器。
豆登只好落寞地走到病床前,艰难地交代道:“先生,我和每每聊了会儿天,并没有发生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