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文娟此时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一屁股坐在儿子身边,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她从一个贵妇变成泼妇,又冲泼妇变成怨妇。
“儿啊,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别怪妈妈,事已至此,你就跟钟慈彻底断干净,咱们家不欠她什么。”
伊望不说话,滑开脸上的手臂,瞪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心如死灰。
骆文娟亲昵地揉着他的脸,低声道着歉:“妈妈不该打你的,对不起,疼不疼?”
伊望不理,继续瞪着眼睛发呆。
这时,邵静之膝盖半跪,扶起伊望耷拉在床边的伤腿,担忧地说:“小望哥哥,干妈早上接到你辅导员的电话知道你伤了脚,今早商会的钢琴演奏会都没参加,带着我就来家里看你。你还疼不疼?”
“疼。”
本以为不会听到伊望回答,可他竟然答了话,邵静之瞬间很感动,枯木发了新枝。
见状,骆文娟转悲为喜,只要伊望对钟慈绝望,那么,其他女孩在他身上就能看见希望。
她连忙招呼起来,重新恢复了不可一世的贵妇气场:“静之,麻烦你去洗手间把你小望哥哥的洗脸巾拿来,用温水打湿,你替阿姨帮他洗把脸。”
见伊望没有像往常那样反对,邵静之兴奋地点头:“好的,干妈。”
钟慈进了电梯立刻用围巾把半张脸包裹起来,骆文娟那一巴掌用的至少八成的劲儿,不用照镜子,钟慈也感觉到脸已经肿了。
有很多委屈吧。
可是,委屈过后竟然是漫无边际的茫然。
钟慈不是不明白伊家两位女性长辈多么不喜欢自己跟伊望交往,只是……实在想不到,骆文娟对自己已经不是简单的讨厌,而是又怨又恨。
出了小区,钟慈心里仍堵得慌,沿着街道漫无边际地走,走到附近商场外的休闲椅上,埋头坐下,想了很多,直到花了一个多小时平复好心情,她才打车回了保利南苑。
这时羿修给她来电:“慈慈,我五分钟后到你家。你收拾好了没?”
钟慈轻声说:“还没有。”
“那你别动,我来收拾。”羿修语气开心,“我东西不多,今天出院回凤凰街,半小时就收拾好,然后立刻赶来见你。”
“修,我想你了。”钟慈软绵绵地强调,眼圈红红的,“很想很想,很想。”
“看来昨晚我们就应该见面。”羿修在电话里送来一个飞吻,“慈慈,我也想你。”
钟慈怕自己哭出来,不敢磨叽,忙说:“那挂了,我等你,你专心开车。”
“挂电话可以,慈慈你还完一个飞吻呗。”羿修黏糊糊地要求。
“啵——”
钟慈送出飞吻,立刻挂断电话,冲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然后找出一只口罩戴上,刚好遮住了红肿的脸颊。
羿修进门后,咦了声:“honey你怎么在家里还戴口罩?”
“我感冒了。”钟慈撒谎。
“怎么一天不见就感冒了?”羿修换好拖鞋,弯腰做出查看姿势,“来,我看看。”
“不要。”钟慈扭过身。
羿修神色一凝,搂住钟慈的腰往自己怀里带:“慈慈你很伤心。”末了,他追加一句,“我闻到了眼泪的味道。Ambedo,一种忧郁的恍惚。”
说完,他轻轻揭开钟慈的口罩,顿时看清那半张红肿的脸,戾气顿时上身:“谁打的?”
钟慈立刻脑袋埋进羿修胸膛里,不说话,羿修不逼她,只是用手在她的背脊上下轻抚,安慰道:“我在,我一直在。”
足足拥抱了十分钟,钟慈才从羿修胸膛里抬起头,退开他的怀抱,松开腰间的手改成牵手,将他从玄关牵到客厅:“honey,这些都是要装进行李箱的,你帮我收拾吧。”
“不急。”羿修坐在那个逼仄的小沙发上,抱着钟慈坐在自己腿上,“我的爱意还没100%传递给你。”
“我已经100%感受到了。”钟慈柔情地摸着他的脸,“谢谢你,修。”
“慈慈,你愿意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羿修循循善诱。
钟慈脑袋靠着他的肩膀上,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这一巴掌是骆阿姨打的。”
“她为什么要打你。”羿修追问。
“我觉得知道原因后,你会生气。”
“honey你被人打了耳光,这件事已经让我特别生气,我是因为你,才忍到这个时候。”羿修声音极冷,“你完全不知道,惹怒羽主大人的后果究竟有多严重。”
“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羽主大人消消气呢?”钟慈小心翼翼地问。
“看你表现。”
钟慈沉默,抓着他好看的手指翻来覆去地玩,羿修极其有耐心,不催不逼,就是安静静地等,直到钟慈先败下阵。
“昨晚伊望打比赛把脚扭伤了,蛮严重的,所以我今早就去了他家,想着看看伤情,顺便告诉他,我要跟你一块去美国的事……”
背景交代完毕,重点要来了,钟慈吞咽着口水。
“他听见我说这枚戒指是订婚戒后,把我……摁倒在床上胡乱……亲……”说到这儿,钟慈声如蚊呐,紧张地扣住羿修的五指。
“然后他妈妈来了,误以为你在勾引她儿子?”羿修一语中的。
“嗯。”钟慈轻轻点头。
其他的话不必再讲,羿修也猜的到,他心疼地搂紧钟慈:“以后谁打你,慈慈你立刻打回去,打输了也没关系,回头我会亲自替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