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电梯有点难等,两人干脆走楼梯。
“慈慈,那晚对不起。”
“什么?”
“那天唱K,我不该不理你的。”
“你那天为什么不理我呢?”钟慈想不通,“你脾气从没那么冷。”
“我生你气。”伊望老实说,“气你这一年不联系我,气你当晚坐我旁边却认不出我。”
“光线太暗了嘛。”钟慈笑笑,“现在不生我气了,是不?”
“嗯。”
“那你以后不要那样不要命似的喝酒,可以吗?”钟慈终于说出最想说的话。
“你监督我,我就不喝。”伊望给出条件,“我必须要有人督促,否则……”
“怎么还像个三岁小朋友。”钟慈开他玩笑,“要不,打一顿得了,打一顿啥臭毛病都没了。”
这是好多年前,他俩还在读中学流行的一个广告笑话。
原广告词是:『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啦!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肺热,用葵花牌小儿肺热咳喘口服液……』
被屁孩子们篡改成:『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啦,孩子老不听话,多半是皮痒,打一顿就好。』
所以,那时候校园和小区特别流行这句口头禅——“打一顿就好”。
一路,楼梯间碰见好多同事,他们热情地与钟慈打着招呼,视线却总不自觉地停留在身边那个又酷又帅的男人。
“Aly,这位是?”有大胆的好奇者询问。
“我弟弟。”钟慈自豪地介绍,“很帅,是不?”
“是很帅啊,还以为是哪个明星。”
走到二楼,钟慈才想起来询问:“小望,今天你是谁的亲友?”
“Cindy。”
“你跟她关系看来很不错哦。”
“没以前那样爱针尖对麦芒了。”伊望坦诚交代,“这一年,我们关系缓和很多,偶尔还会微信上随便聊聊。”
“Cindy有个弟弟,你知道吗?”钟慈问。
“知道。才读高一,我跟他打过好几场篮球。”
“小朋友脾气跟他姐姐一样辣吗?”钟慈好奇。
“那小子其实很斯文,”伊望皱眉,“我也搞不懂他姐怎么那么烦他。”
进到彩排间,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平时专门拿来做采访的房间,钟慈走进去,其他人都没来,她从衣服袋子里掏出化妆品,准备给自己化妆。
“你,转过去,不准看我化。”钟慈忽然害羞,指挥伊望面壁站立,“我……是生手,怕被你笑。”
伊望无辜笑笑:“我也不懂化妆,看不出门道,慈慈,我发誓不会笑你什么。”
“可是我准备化个烟熏妆,很朋克哦。”钟慈介绍。
“朋克啊,我蛮喜欢的。”伊望回,“你化你的,我低头玩手机不偷看,可以吧。”
“不行。”钟慈坚持。
“好吧,面壁就面壁吧。”伊望转过身,把电子琴放在琴架上,兀自弹起,竟然不难听。
钟慈立刻拿出手机,找到收藏的视频,边看,边跟着学化,化了足足五分钟,才画好两只烟熏的眼睛。
“好难啊。”她摊靠在椅背上,按说明书把假发戴上。
“慈慈,我可以转头了吗?”伊望乖乖地问。
“可以。”
伊望迫不及待转头,结果,看见钟慈的妆容后,吓呆了。
“怎么,化的不好看?”钟慈紧张。
“不好看。”伊望诚实点头,“好像黑化的女巫。”
叹口气,钟慈拿起卸妆巾:“那重新画吧。”
伊望走过来,很认真地说:“慈慈,你不用非得画烟熏妆,化个日常的浓妆就行,红色的腮红、眼影,还有口红,再顶上这顶假发,不违和的。”
钟慈听得瞠目:“你怎么这么懂?”
闻言,伊望顿时局促起来,好一会儿才心虚地说:“我听方雅黎说的,我约过她几次。”
钟慈边卸眼妆,边说:“她长得蛮精致。”
伊望无情吐槽:“全是化出来的,跟她出个门,每十分钟她就要补一次妆,烦死了。”
“那是姑娘重视你,傻小子。”钟慈语重心长地说,“要不是为了在你面前留下好印象,这种麻烦事,谁愿意耗这时间。”
“反正我不喜欢她。”伊望又转身用手指头摁着琴键,轻描淡写地说,“那晚我就跟她吹了。”
钟慈虽然很想问伊望究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她知道,这话问出来,无论什么答案,都会破坏他们好不容易才融冰的关系,所以摁住好奇心吧。
于是,她扯了个相对轻松的话题:“方小姐肯答应?”
“给笔钱就能答应。”伊望一眨不眨地踢着鞋尖,摁着琴键,温吞地说出真相,“一开始就说好的,我只谈钱,不谈感情,她要愿意,我就约她出来。”
轻轻的,钟慈说了句:“小望你不能再这样了。”心里的惋惜和心疼,是言语遮不住的,“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伊望仍然不肯,是不敢,他不敢转过头,只能用失魂落魄的声音,细如蚊呐地说,“错因在我,执念在我,放不下的也是我。”
闻言,钟慈垂眸,须臾,站起身,走到伊望身旁,难过地强调:“小望……你不能再这样。”
“我知道。”伊望手指摁在一个白键上面,顿时发出一道低沉的Sol音,“我已经在努力克制不去想你,不去……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