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慈仰头,表情质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不知道,求赐教。”他回答很铿锵。
“嗯哼~”钟慈双臂一抱,“先生你说谎时,眼珠总是转来转去。”
闻言,某人脸上的纯真绷不住了,轻轻哼了一声:“好吧,我坦白,我知道后面那个问题的答案。但,我真心想问问你,咱俩现在到底关系发展到哪种程度了?”
钟慈也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表情正经:“咱俩的关系特单纯,老板与助理,还有啥可发展的。”
“所以,咱俩是不可持续发展的关系?”羿修忽然用了一个新闻里学来的专业术语。
“是的。”
“非也。”他忽然低头看了眼脚上的拖鞋,“小姐你去逛超市特意给我买了双塑料拖鞋,就凭这个举动,足以说明咱俩是可持续发展关系。”
“你为什么要特意点出‘塑料’二字。”
“因为,这就是一双塑料做的拖鞋啊。”
“明白了,你嫌弃它。”钟慈说。
“胡说,我特喜欢它。”羿修稍稍抬起脚,“你看这上面还画了两只眼睛,挺可爱。”
“呵呵。”
他瞄了眼钟慈的后背,反而言归正传,诚恳建议:“小姐你衣服后面全汗湿了,我借你衬衣,冲个澡吧。”
身上黏糊糊的确很不舒服,她想想,妥协,却换了个要求:“那我借你那件oversize短袖,可以吗?”
“可以。”羿修点头,想了想又说,“其实女士穿男士衬衣更迷人。”
“迷人个鬼,你个斯文败类。”
双肩包放在客厅沙发上,钟慈跟着羿修往楼上走,忽然她意想起一个较为严重的问题:
“修先生你家客卫只有马桶和面盆,并没有浴缸或者花洒,你不会是带我去你的卧室洗这个澡吧?”
“二选一,”羿修回头看她,嘴角挂着淡淡笑容,“如果你愿意,我没意见。”
“听这意思……”“钟慈忽然有点醒悟,斟酌少许,道,“除了主卧,你家还有一个浴室是么?可为何我一直没看见呢。”
“因为它在户外。”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三楼健身区,推开房门,羿修带钟慈站到落地窗前,指着庭院“森林”一角,手里不知遥控了什么,十几秒后,一个“巨型鸟蛋”从地底下钻出来。
钟慈看呆了,差点破防。
没错,这个“巨型鸟蛋”跟羿修卧室的那颗“巨型鸟蛋”外观上很像,基础功能也大同小异,都是先有一番“破壳”动静,然后缓缓露出“壳中”结构。
这间浴室,墙壁与地板用墨绿色小瓷砖铺成,装了一排的射灯,墙上有一扇小窗,窗台上有只乳白色宽口花瓶,里面有两三枝新鲜的白百合,低垂的花瓣注视着正下方那个白瓷大浴缸。
看见这间别致的浴室,一个比喻跳进钟慈脑海——墨绿的贝壳里嵌着一颗白闪闪的大珍珠。
“这是‘森呼吸浴室’,”羿修眼角泛起一丝骄傲,“我让它汲取了不少天地灵气。”
钟慈继续石化,当他在胡侃,几分钟后,她缓缓收回视线,已经打退堂鼓了:“露天洗澡,万一被无人机拍到就不好了。”
“你瞧,”不知他又捣鼓了哪个开关,浴室上方霍然间变出一层类似毛玻璃的顶棚,“私密性绝佳。”
“我还是不洗好了。”钟慈坚持。
羿修想了想,按下开关把这颗‘森呼吸巨型鸟蛋浴室’送回地下,拉着钟慈来到自己的卧室,柔声说:“你在这里洗,我去拿衣服。”
霸道却体贴。
“羿先生方便说说您这般钟爱‘鸟蛋’的原因吗?”
钟慈跟在他身后进入衣帽间,看见那挂满一墙的手套,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很简单,卵生动物的安全感来自蛋壳。”
“你真幽默。”钟慈轻笑。
“小姐,如果有天你知晓了我的本质——”羿修转身看着个子到自己肩膀的女士,微微弯腰,神情很认真地问,“你会有什么反应?”
“看清本质?”钟慈仰头,两人四目相交,她费力咀嚼他的话,“你是指内心世界吗?”
思索几秒,不及羿修答复,她先实话实说了:“我觉得你的内心世界像一个有很多房间的别墅,外人对你的了解程度,完全取决于你的好客程度。”
羿修歪着脑袋,好奇地问:“好客程度?”
“是的。”
钟慈立刻绘声绘色展开说来:“如果你好客,你会主动打开一些房门,欢迎别人随便参观,这时的你,只要是个长眼睛的动物,谁都可以一眼看清你的内心世界;可——”
停顿半秒,她继续说:“可若你不热情,没有打开房门,那么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猜到房里有什么。总之,我觉得你挺神秘、不好懂。”
羿修拍掌:“Nice catch!”(精彩的比喻)
完全不吝自己的赞美,羿修本想伸出手指想轻点钟慈鼻尖,结果中途硬生生换成打响指,旋即,他挺直腰板,很神秘地微笑:“不过,我说的本质,是指动物本体。”
“动物本体,这是什么问题?”
钟慈迷惑,却还是很努力试着理解他的问题:“动物学家德斯蒙德说过,人是naked ape(裸猿),当然除此之外,人类还有一个类似的雅号叫,衣冠之猿。修先生,你是想问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