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和讪笑道:“长公主,今儿是皇上的寿辰,大喜的日子,合该多点些热闹戏,不如你再想想?”
康悦长公主拧眉思索片刻,颔首道:“大喜的日子,铡脑袋这样的戏码确实不太合适,那就将《铡美案》换成《喜相逢》吧。”
原主记忆里没有《喜相逢》的内容,傅安和不晓得这是出甚戏。
但不重要。
问题是她想让康悦长公主换掉前面两出戏,《铡美案》留着倒不妨事。
结果她偏偏换掉了《铡美案》,却留着《女驸马》跟《怜香伴》……
傅安和才想再劝,康悦长公主却直接将戏本子合上,将其往宋班主身上一丢,哼笑道:“就这样吧。”
宋班主手忙脚乱接住话本子,不等傅安和开口,便迅速退了出去。
傅安和差点尔康手。
但又及时打住了。
横竖她劝过了,是康悦长公主一意孤行,回头穆九黎跟江太后发怒,她也能甩锅。
康悦长公主自己单扛呗。
戏台上的《武松打虎》来到尾声,武二郎一个用力,将老虎甩到肩上扛着,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后台。
帷幕适时落下。
傅安和嘴角抽了抽。
槽点简直太多,她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那可是老虎,不是小猫,武二郎竟然能将一只成年老虎抗在肩头,还能抬头挺胸大步向前。
难不成他天生神力?
罢了罢了,人家都能徒手打死老虎了,单肩抗老虎又怎地了?
再说了,戏曲嘛,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不能深究,否则就是杠精了!
傅安和正在心里东想西想的时候,帷幕重新拉开,康悦长公主点的新戏开场了。
哦豁,还是《女驸马》。
傅安和耳朵里听着戏台上的唱腔,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不是往门口以及二楼楼梯上瞥一眼。
只等着穆九黎或者江太后派人来叫停戏台上的演出。
结果直到这三出戏全唱完,穆九黎跟江太后都毫无动静。
【狗皇帝跟江太后竟然如此纵容,难怪康悦长公主敢任性妄为,都是给他俩,哦不,兴许得再加上个安王,给他们三个宠坏了呗。】
正脸色阴晴不定的穆九黎:“……”
傅安和说得没错,康悦幼时中过毒,好容易才救回一条命,太医断言她寿数不长,自此之后他们母子三人就事事顺着她。
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们都要想法子给她捞来。
结果就把她给宠坏了,以致于她成年后竟干出来那样令皇室蒙羞的事情……
偏他们还做不到将她从皇家玉牒除名,只能带着大周皇室陪她一起丢人现眼。
皇帝的寿宴就在这样“其乐融融”中结束了。
旁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傅安和却依旧不得闲。
得处理收尾事宜。
先是打赏了德春班众人,派人将他们送出宫。
接着盯着宫人们将宴席上所用到的物什归置好,该送还的送还,该收入库房的收入库房。
事情告一段落后,她回到景仁宫,才要歇歇,立春就将账本子递上来,让她过目今日收到的寿礼。
傅安和转手将其丢给才进门的穆九黎,说道:“这是礼单,皇上您亲自瞧瞧今儿收了甚寿礼吧。”
穆九黎心情正糟糕着呢,闻言直接将账本子往炕桌上一丢,冷哼一声:“有甚好看的,左不过那些物什,你收着便是了。”
傅安和诧异地斜了他一眼。
狗皇帝这个抠门精,今儿竟然不抠门了,莫非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哦,脸色这么难看,是被康悦长公主最后点的几出戏给气着了?
傅安和正好要跟他打听康悦长公主的事情呢,她将账本子递回到立春手里,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然后她凑到穆九黎面前,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道:“怎么啦寿星公,瞧着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嘛?”
穆九黎将她捞进怀里抱紧,冷哼一声:“不与你相干,朕正生皇妹的气呢。”
傅安和立时撇清干系,叹气道:“就知道你会生气,所以长公主点那几出戏的时候我还劝过,可惜只劝得她换了一出。”
穆九黎淡淡道:“她若是个听劝的性子,当初朕跟母后也不会拿她无可奈何了。”
傅安和适时提出疑问:“长公主跟周夫人究竟是怎地一回事儿?我瞧着她俩关系似乎,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穆九黎完全不意外她会瞧出端倪,毕竟这家伙心思活络,脑袋瓜子又聪明,康悦那点子秘密,哪可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面对傅安和,他也没甚好隐瞒的,直言不讳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康悦瞧上了周夫人。
而周夫人不肯与相公合离,于是康悦就招周夫人相公陈有惗为驸马,与周夫人共侍一夫。”
傅安和:“……”
猜到是一回事儿,但从穆九黎嘴里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好家伙,康悦长公主竟然真瞧上了周夫人这个已婚女子,为了能跟她长相厮守,竟然招这个已婚女子的相公为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