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礼入座后,拿眼睛放肆地在格根塔娜身上扫来扫去。
嘴里“啧啧”有声:“明妹妹才刚十六,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怎地穿得如此老气横秋的?太后娘娘跟前的嬷嬷穿得都比你鲜亮。”
说着,她掸了掸身上的烟霞红锦缎出风毛方领半袖披袄,得意道:“小姑娘就该穿得像本宫这样光鲜亮丽,如此才好吸引皇上的目光嘛。”
格根塔娜端正地坐在太师椅上,眼观鼻鼻观心,依旧不接她的话茬。
她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就不该学傅安和。
结果倒好,学她第一日,还没吸引到穆九黎的目光呢,就先挨了庄妃两耳瓜子。
接着又暴露了她并非完璧的秘密,要不是她机智地糊弄过去,只怕小命不保。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熟悉的是上辈子的脉络,若中途做出改变,会发生甚结果就不好说了。
所以,于她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沿袭上辈子的路线,低调内敛地在这皇宫里苟着。
而且,除非能确保一击致命,否则最好别动傅安和。
否则只会打草惊蛇,平白让自己多一个有金手指的劲敌,然后再次被坑死一次。
所以她打定主意,从今儿起,不管傅安和如何挑衅,她就只装聋作哑不接招,就不信她这独角戏还能一直唱下去。
傅安和的确没法一直唱下去。
冷嘲热讽了一会子,见格根塔娜装聋作哑,知道她这是打算低调一阵子避风头,便也懒得搭理她了。
庄妃还在闭门思过中,静妃又告病没来,大皇子着了凉,他母妃宜嫔也告了假。
十九位妃嫔只来了十六位。
庄妃这个刺头不在,另外个刺头宁嫔也不知是不是猜出甚蛛丝马迹 ,一直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格根塔娜。
傅安和百无聊赖地东瞅瞅西瞅瞅,然后就瞅见了据说是公认后妃里头最有姿色的沈常在。
沈常在虽然姓沈,但生得并不婉约娴静,反而个子细长高挑,脸蛋美艳绝伦。
这种美艳是雍容华贵的艳,而不是妖妖娆娆的艳。
这样的绝色女子,哪个男人见了不想征服?
就算是傅安和这个直得不能再直的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美人谁不爱?
哦,穆九黎不爱。
沈常在跟原主是同一批秀女,都是两年前入宫的。
但至今尚未侍寝过。
穆九黎竟然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不碰,傅安和都觉得有些不可理解。
毕竟原主跟沈常在长相风格相似,只不过原主长了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要更妖艳些。
原主可是那批秀女里头一个侍寝的,说明狗皇帝的眼睛不瞎,也是喜爱美人的。
不对。
似乎狗皇帝对祖父傅庭洲特别推崇,难不成他是看在傅庭洲的份上,这才头一个招原主侍寝?
所以其实他本人并不喜欢美艳型美人?
可瞧他昨晚在自己身上又肯又添的,哪哪都顾及到了,简直乐在其中,半点都没有勉强的模样呀。
算了,懒得琢磨他的心思了,男人心海底针。
还是关心大美人要紧。
她关切地询问道:“沈常在眼底青黑,可是昨夜没有歇息好?”
突然被问到的沈常在怔了一怔,这才连忙站起身来回话。
“劳娘娘惦记,昨儿后半夜火盆突然熄灭,嫔妾直接被冻醒了。
饶是后头宫人将火盆重新点燃,也没再能入睡,所以这才……”
话到这里,她羞赧一笑:“叫娘娘以及诸位见笑了。”
宁嫔吹了吹手上的赤金珐琅甲套,轻哼一声:“如此不尽心的宫人,合该送去慎刑司挨上二十大棍,好叫他们往后警醒些。”
二皇子母妃婉嫔笑道:“宁妹妹说笑了,常在统共就只有两太监一宫女三个宫人,再送一个去慎刑司受罚,下剩人手哪里够使唤?”
随即又看向沈常在,笑道:“略训斥几句就罢了,若下回还敢再犯,再送去慎刑司不迟。”
沈常在这下被难住了。
同样都是嫔,一个是江太后嫡亲的外甥女,连皇上都让她三分;一个是二皇子的母妃,比起母妃出身低微的大皇子,显然二皇子更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两人都给自己出了注意,她应这位必然得罪另一位,应另一位又得罪这一位,偏这两位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就在这个关头,傅安和突然嗔道:“两位姐姐说什么呢,现在是宫人的问题吗?现在明显是炭火不够的问题。
宫人又不傻,若炭火足够,使劲往火盆里添便是了,又怎会出现半夜熄火的窘事?
分明是这宫人想省炭火,一炭铲烧完烧透后才再新添一铲,然后半夜没掌握好火候,就翻车了呗。”
话到这里,她往椅背上一靠,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询问道:“所以,两位姐姐哪个心肠善良些,匀一篓半篓炭给沈妹妹呗。
也不求甚红罗炭或是银丝炭的,太金贵,给点柴炭也好呀,相信沈妹妹肯定不会嫌弃的,对不对沈妹妹?”
沈常在只有父亲一人为官,且还只是鸿胪寺少卿这等清水衙门的从五品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