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
她只能在原地站住,听王兄继续训她。
“你男装假扮我借我的名义这事且不提,但是这些日子你行事愈发不稳重了。有些正确的事要做起来可以不顾后果,但许多时候你需要顾全大局。中枢大臣不是摆设,你可以对抗也可以任性,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傲慢。”
“你可以认为自己是对的,但不能说别人都是错的。君子和而不同,任性过头就是傲慢无礼。不要给别人留有口舌是非的余地。”
“何况你现在是长公主,不是从前的小公主。实权在握,身在其位更要懂得守住权力,只有抓紧权力,才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否则得不偿失。”
……
其实这样的话来来回回王兄说过许多,宁久微也都听进去了。
但毕竟年轻气盛,有时意气过头的确不够沉稳。也正因为她如今上有陛下信任,后又背靠宁王府,父王和王兄都在她身后撑腰,身边还有顾衔章这样一位妖臣。
她本性暴露,很多时候实在是难以谦逊。
宁尘太了解她,所以时刻都在敲打。
宁久微小时候就娇纵惯了,父王又对她心软,宠的没边儿。如果没有王兄,她现在更不知得傲慢成什么样呢。
宁尘:“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
“听见了噘什么嘴。”
宁尘轻轻揪了揪她的耳朵,“从今天开始克己复礼四个字你给我牢牢记住。回去把这四个字写一百遍。”
宁久微睁大眼睛,挣扎反抗,“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拎我耳朵罚我写字,王兄坏!”
宁尘轻嗤,“你八十岁我也能罚你。”
“宁尘!”
宁久微一时放肆喊了一声王兄的大名,虽然下一刻视线相对她的气势就弱了一半,但还是鼓着勇气对抗,“本公主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你欺压的小公主了!你、你给我适可而止。”
宁尘静静看着她,“两百遍。”
“纳兰——”
“三百。”
“陛下的话我都不听!”
“八百。”
“本公主不写!”宁久微硬气地将手里的折扇狠狠扔在地上。
“一千八百遍。”
“……”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宁久微深吸一口气,偃旗息鼓垂下头,“王兄我错了。”
宁尘不以为然,“扇子捡起来。”
宁久微蹲下把扇子捡回来。能屈能伸。
“一千五百遍。三天后给我看。”
“……”
即便是青岚,对这样的场面也已经习以为常。
她轻轻摇头叹了口气,“血脉压制啊公主殿下。”
宁久微也叹了口气,委屈地望向父王。
宁王爷一如既往地看完热闹抬眉笑着,“乖乖听你王兄的话罢,小公主。”
*
为了写一千多遍的克己复礼,宁久微这两日很少出门。公务多是顾衔章帮她处理。
折枝院海棠飘摇,银烛整理着公主抄写的字,仔细数了一遍。
“多少了?”
“已经有九百多张了,公主加油,很快就能写完了。”
宁久微叹气。
陈最:“公主,最近外面传了一些谣言。”
“什么谣言?”宁久微放下笔揉着手臂,“本公主不出门也能给我扣帽子?”
“有些复杂。”陈最组织了一下语言,“公主还记得刘居士吗。”
宁久微:“当然记得,怎么了?他不是在四处游历吗,是又写出什么传世佳句了?”
“刘照泠是西川一脉后代。如今西川郡王之位无人接手,族中人都想推他上位。”
“什么?”宁久微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怎么会是……”
“魏叔查了一下,刘居士出身隐秘,父亲是上一代西川郡王的兄弟,母亲身份微末,对家族来说算是血脉不正,不过如今只有他能继位了。”
“但是他不愿意。说比起做西川郡王更喜欢自由自在地做个闲散诗人。”陈最顿了顿,“后来不知为何,在外面四处与人说,他是明宜长公主的男宠。”
宁久微正喝着茶,闻言被呛了一口。
“现在外面关于公主的传言越来越多了。”
“……”宁久微放下茶杯沉默片刻,“你马上让人把他给我绑回上京。”
陈最:“是。”
*
宁久微让青月在潇楼留了楼上位置最好的一处厢房,平常找人谈事也最常来此。
今日去了趟上左司见林将军,正好也碰到了林霁。他怀里一堆吃的,酸糖葫芦酸枣酸杏,都是给安禾带的。
顺便也和叶家三兄妹一同喝了顿酒吃了顿饭。
至于程千帆还和以前一样,巧言令色唯利是图。吃了教训又像条赖皮狗一样对她说尽好话。就让他折腾去罢,迟早把自己折腾死,她扶起他视为死对头的嫡子长兄就是为了和他作对的。
近来听闻皇叔身体不好,长姐常去王府看望。
宁久微第一时间遍去探望过,也不知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风寒这么久没好,还需劳烦长姐常去。皇叔当真柔弱。
傍晚太阳渐渐落山,宁久微回到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