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有一些原因……各种因素加起来，让他们不敢轻易对我的生活做出什么改变。”
阮莹立刻敏感地意识到，那“另一些原因”在这件事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不过裴陌既然没有明说，说明他不他愿意提起这个原因，她自然也不会去追问。
“那你呢？”
她忽然听见他这样问道。
“你小时候应该有很多朋友一起玩吧。”
“嗯……这样说的话也没错，”阮莹想起了自己在最幼年的时候，所居住的那所城市角落的郊野里的福利院，“但是我的情况有点特殊。”
“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所以从小就和很多同龄人待在一起。”
裴陌不由得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她的身份还有这层特殊性。
他随即感到懊恼，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不该提起这个的。”
“没关系啦。”
阮莹早就习惯这件事了。反正她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孤儿院中，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没有亲生父母照料的现实。她其实还蛮感恩的，这总比让他出生时有父母爱护，结果长大一点以后再被扔到孤儿院里好的多吧，至少不会有心理上的落差。
“听阿姨说，好像是因为我生下来有先天性心脏病，父母没有钱给我看病，觉得养不起我，所以才被抛弃的。”
裴陌默默地听着，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有点刺痛。
“我相信这个。”阮莹微微一笑，依旧如同往常般温柔甜美，“因为我从小就体质不太好，一步三喘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许多来这里领养孩子的夫妻都不会选择领养我。我也就顺其自然的在孤儿院里长大了。”
“那你后来也一直没有被领养吗？”
阮莹摇了摇头，却有些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记得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曾经被一对夫妻领养走了……但是后来他们又不要我了，听院长说她们一个星期之后就把我送回了孤儿院。”
“说起来也有点奇怪，”阮莹觉得回忆里的画面变得极其遥远，模糊近乎于根本想不起来，“我的记忆力一直挺好的，但是关于这一段记忆却缺失得很厉害，我只记得当时我好像住在一个很空荡的大别墅里……”
“可能是五岁那年还太小了，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个空荡荡的大别墅……
不知为何这一个名词短语忽然引起了裴陌的注意。
他家的别墅似乎就挺大的，也挺空荡的，家里没有什么佣人，装修也都是偏简约冷淡的风格。
但他随即压下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并且感到有些奇怪。
这世界上的大别墅这么多，没有理由联想到他自己的家，他怎么会忽然这样想？
“再后来差不多到了上小学一年级的年纪，我被我的养父母领走了。”
“他们对你好吗？”
不知为何，裴陌忍不住开始关心她从前的经历，那种重视的态度就像是关心自己相关多年的好朋友一样，或是什么其他关系亲密的人。
“还行吧……”
阮莹见到他眼眸中的关心和忧虑，想让他放轻松一些，于是便打算说“挺好的”，但不知为何话到口边，她从心底产生了一种颤栗的感觉，那他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勉勉强强的说道。
与此同时，她也在心中感到奇怪。
她的养父母对她确实挺好的呀，就像正常家庭里的父母那样，给她饭吃，为她买衣服，供她正常上学……一切看上去中规中距，普普通通，虽然不能说对她好到什么程度，但已然是尽足义务了。
她为什么无法将那句“挺好的”说出口呢？是不是在某些小事中她和养父母产生过分歧？
阮莹刚想细致具体的回忆自己和养父母的冲突点，却忽然感到了一阵熟悉的头疼。
“我知道了。”
他忽然打断了她，语气温柔，但声音清冷，带着些许寒意，隐隐让人感觉到他似乎有些生气。
“等你成年了，就离开他们吧。”
“啊？”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可以每个月固定给他们寄点钱，弥补他们养你付出的钱，然后逢年过节去看望他们一下。”裴陌说得很认真。
她却听得有点不太明白，妄想他的眼神中带了几分软绵的迷茫。
“我看得出来，他们对你并不好。”
阮莹不由得沉默了。
他又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声音温柔，带着宠溺般的鼓励。
“你不用勉强自己，他们是自愿领养你的，也有他们领养你的目的。你不欠他们什么。”
“唔……好的。”
阮莹明白他这是在为自己着想，甚至还真情实感的带入了自己，替自己感到生气。
她感到一种来源不明的开心欢愉，让她在谈到这个话题时，略带沉重的心情也明媚起来了。
这种被关心着保护着的感觉……真的很温暖啊。
“我知道啦。”
看到裴陌似乎还有些耿耿于怀的样子，阮莹不由得笑了起来，放软了声音说道。
“不过嘛，我现在还没有成年，再过一个月我才到18岁。”
“你确实好小啊。”听到她还没有成年，裴陌不由得有些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