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准备和往常一样将手隔空放在丧尸的伤口处用异能进行治疗,然而在白光亮起的那一刹那,眼前的丧尸却忽然疯狂挣扎起来,从喉头里发出紧身可怜兮兮的呜咽。
下一秒,它那空洞无神的大眼睛里滚出了汹涌连绵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
阮莹愣愣的看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丧尸干受的脸颊上滚落,一时之间久违的感到有些茫然。
“怎么了?”她连忙收回手,放柔的声音,温和友好的问道。
这哭声听得她忍不住升起几分心疼来。
“呜……”丧尸抽泣了一下,用手抹去眼泪,然后慢慢的平复下来,委屈的憋出一个字,“疼。”
阮莹下意识的开始反思自己在刚刚的步骤中有没有哪里做错了,然而无果。
“我的异能会让你们觉得疼吗?”
她转而寻问起刚刚接受过治疗,正打算往门外走的丧尸们。
“不疼。”
“还好吧,只有一点痒痒的感觉。”
“有点疼,但可以忍受。”
“这点疼比起受伤时的痛苦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我都完全忽略了。”
所以……这其实不是她的问题?
可是眼前的丧尸哭的真情实感,甚至看见她抬起手就又要哭了,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它应该也没有装的动机。
“你看,你也听到他们说的了,真的不疼的,就算有那么一点点也微小到感觉不到,放轻松一点……”
阮莹抬眸认真的注视着它,轻言细语的宽慰道了,态度温柔真诚,天然间便能取得其他生灵的信赖。
“没关系的,再试一次……”
丧尸在他的鼓励中慢慢汲取了些许勇气和信心,缓缓的放下了捂住自己脸庞的手。
这一次,阮莹试着将自己异能的力量受着一些没有完全释放出来,然而即使是这样,当治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眼前的丧尸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阮莹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从旁边被他用作临时手术台的咖啡,桌上拿起一包洁净的餐巾纸,递给丧尸擦眼泪。
它抽抽噎噎的接过了,然后莫不作声的掩面而泣。
看见它这个样子,阮莹倒是有点无可奈何了。
而旁边其他丧尸目睹了眼前的一幕,纷纷诧异的相互间交流起来。
“它是得了什么病啊?为什么会从眼睛里流出那种奇怪的液体?”
“好可怕,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真可怜啊,我从来没有见过眼睛里流血的病。”
“那也不是血,那是透明的。”
听到这些对话,阮莹不由的有些错愕。
“你们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吗?”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丧尸作为一种异于人类而且体表和肌肉都十分干枯的生物,如果能流出大量的眼泪,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毕竟它们连血液都是干乎乎的黑色恶臭粘液,有点像变了气味的原油。
“眼泪?”断臂丧尸歪着头,仔细思索了好久,“你是说它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吗?我好像没有遇到过。”
“我也是。”其他丧尸们纷纷点头附和。
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说眼前这个爱哭的丧尸也是一种由特殊实验培育出的品种吗?
但是这算是什么生物特征呢?和夜视能力,抗高温能力比起来,流眼泪有什么值得被培育的价值吗?难道它所流出的眼泪有什么特殊的功用?
阮莹一时之间没能想通其中的关键,而眼见着丧尸越哭越伤心,她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安慰道:“过一会儿就不疼啦,你放心,未经你同意的情况下,我我会轻易治疗你的伤口的,不用害怕。”
是的,害怕。
阮莹看出来了,眼前的丧尸流泪并不单单是因为肉体上的疼痛,而更倾向于为害怕承担痛苦的恐惧而流泪。
正如其他丧尸所说,治疗的过程其实是不怎么疼痛的,何况她已经把治疗强度降低了一半,那种因为治疗而带来的异样感觉简直微乎其微。
那么丧尸哭的这么厉害,甚至于一看到她抬起手就掉眼泪,也许就是出于内心中的某种障碍了。
“呜……可是,”丧尸慢慢的止住了抽泣声,痛苦的和阮莹倾诉道,“如果我不治疗的话,我接下去将一直沉浸在伤痛给我带来的难受感觉中,一想到我永远无法摆脱这种感觉,我就害怕,呜呜……”
“但是如果让我接受治疗,一想道治疗的白光照在我溃烂的伤口上,我也会感到害怕。”
“什么玩意?”断臂丧尸听得一头雾水,“所以这有什么可怕的吗?”
身材偏瘦弱的丧尸性格内向胆怯,倒是有点能理解它的想法。
“就是害怕嘛……这也很正常。一想到要和不熟悉的同伴打交道,我也会感到害怕,只不过那种感觉一瞬即逝,很容易被调整好,并不会严重到让我想要……嗯,像它这样。”
高个子丧尸虽然没有领会过这种感觉,但他的智商比较高,可以在脑海中模拟这种情境。
“我觉得……就算我有时候可能害怕的话也不至于会让眼睛里流出奇怪的液体?”
阮莹也感觉到了,眼前的丧尸情绪中的恐惧,那一面似乎被扩大化了,以至于风吹草动都能让它恐惧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