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在外餐桌礼仪满分,一手捧碗,一手执箸,细嚼慢咽。
她夹了一箸白鱼,入口即化,清香嫩滑,她不由得惊喜。
“和以前吃的白鱼不太一样。”
“野生的,市场上那些人工养殖的自然比不上。”宁老师说。
“噢。”姜颂又夹了几箸,大大满足了口腹之欲。
她天真道:“他钓鱼技术真好,我爸有时也会和伯伯们包船夜钓,但大多时候连条鱼苗都见不着。”
宁老师笑笑,没说话。
她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过了会,才似有惋惜地说:“小也是个好苗子,就是……”
话没说完,淡淡摇了摇头。
姜颂没明白,好奇心被勾起,饭后勤快地帮柳姐收拾碗筷,借机去套林也的信息。
柳姐哪儿能让姜颂这位千金小姐干活,忙忙地将她推到一边。
姜颂只好站在她身旁,接过她洗好的碗,用厨房纸擦干。
“所以林也也是宁老师的学生?”
“算是吧。”
“他在哪个学校?也是明年开春艺考?”
“他前年考上了北城大学,好像是……”柳姐文化水平有限,想了好一会才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学金融的。”
姜颂吃惊,“他是北城大学金融系的?!”
北城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金融系亦声名在外,每年只招五十余名新生,高考成绩若不是全省拔尖,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她想到自己那堪堪过线的文化课分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宁老师是教声乐的,林也学金融的怎么会……”
“小也有天赋,好像是参加比赛时被宁老师发现的,具体经过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
姜颂若有所思。
宁老师眼光极其挑剔,执教三十多年,真正收入门中的弟子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她这回能上门求学,也是因为母亲和宁老师多年的私交。
她很难想象,林也到底有什么天赋,只是因为参加一次比赛就被宁老师相中。
关键他还是学金融的——音乐只是业余兴趣。
下午,宁老师有午睡的习惯,姜颂便早早告辞。
回去的路上,白色阿尔法畅通无阻地驶出老城区,穿过金鸡湖大桥,往湖西的富人区别墅进发。
外面日头正毒,建筑物和行道树经由炽烈的阳光一晒,整个世界都显得蔫答答的。
姜颂靠在后座椅背上,车内空调适宜,面前小桌板上还有几瓶刚从车载冰箱里拿出来的鲜榨果汁。
她在手机搜索引擎输入“林也”两个字,出来一堆同名同姓的人物介绍,但就是没有她要找的那个少年。
姜颂撇嘴,转而切换到微信。
聊天页面最上方那个就是她早上刚加的好友,简简单单两个字,林也。
他没有给自己取什么花里胡哨的昵称,头像也是很简单的一张风景照。湖面波光粼粼,远处天边一轮咸蛋黄圆日低悬,分不清是日出还是日落。
点进朋友圈,居然设置了三天可见——而他近三日内并没有发动态,所有姜颂什么都没看着。
姜颂又退回到聊天框,素白的指尖在屏幕键盘上轻点几下,顿了顿,又删除。
她莫名其妙地想发点什么,但又拿不准应该发什么。
嗨?
你也是宁老师学生?
你喜欢什么音乐?
……
姜颂觉得这些都又傻又突兀。
她独自纠结一阵,最后戴上耳机听音乐,手机丢到一边。
姜颂回去的时候,赵贤芳还没回来。
她一进门,廖姨就注意到她裙子上的异常,“哎呀,这是怎么搞的?”
“不小心弄脏了。”姜颂笑眯眯的,没具体说原由。
廖姨心疼坏了,“今天第一天穿,好贵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姜颂欠揍地跟一句。
廖姨没好气,“你呀,就是仗着太太和先生惯你。”
姜颂上去搂廖姨,“你也惯我啊。”
廖姨推她,却没使劲,手掌轻轻落在她雪白的胳膊上,倒像是安抚。
姜颂把裙子脱下,简单冲了个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晚餐是她和廖姨两个人一起吃的,赵贤芳打电话说公司忙要加班,姜明则已经出差好一阵,要到月底才回来。
姜颂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父母经常不在身边。
她没有丝毫抱怨,她知道正是因为父母的辛勤付出,才有她一直以来衣食无忧的生活。
而且姜铭和赵贤芳都性情温和,对她关爱有加,在引导她学会各种人生道理的基础中,给予她最大的自由。
姜颂从心底里感恩遇到这样的父母。
姜颂一周两次去宁老师家上课。
由于上次迟到,姜颂这回定了六点的闹钟。白色阿尔法在早高峰之前驶进老城区曲折的巷子,还不到八点。
只是巷口处停了一辆半旧不新的三轮车,稍稍挡了路,阿尔法开不进去。
司机有些为难,“我下去找车主挪一下。”
“不用,我走进去就行了。”姜颂很好说话,径自背好挎包开了车门下去。
时间还早,姜颂绕着那辆灰扑扑的三轮车来回走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