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里似乎积攒了很多力量,却无处发泄。
无力又颓然,感觉快要碎掉了。
陈肖没见过这样的他,心里跟着一阵难过,也有些后悔自己拿许兰亭来压他。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唐,你到底怎么了?”
唐厉行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才低声道:“我没事儿。”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没事儿吗?老唐,咱俩多少年的兄弟了,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
“我真没事儿。”
他取了拳套放在一边,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拿了瓶水拧开往嘴里灌,边喝边朝休息区走去。
看这样子是撬不开他的嘴了。
陈肖也不打算再勉强,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唐厉行刚在休息区坐下,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出了拳馆,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才滑开接听键,“喂。”
“许先生,你让我查的人查到了。”电话里传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叫梁建胜,是兴海外贸的老板,一个多星期前因为□□未遂被抓,受害人提供的证据很充分,公安机关已经立案了,现在羁押在清岩看守所。”
“在看守所。”唐厉行沉默了下,“所以我只能等他出来?”
“对,是这个意思。”
“要等多久?”
“这个我也说不好,现在刚立案,等公安机关提起公诉,再到法院开庭,至少得小半年吧。□□未遂,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反正短期内是出不来了。”
唐厉行咬着牙没说话,紧紧捏着手机,手背青筋暴起。
电话那头的人见他不出声,主动提议道:“许先生,他人虽然出不来,但如果你是想教训他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唐厉行问。
“只要钱给足了,我自会安排。”
“好,钱不是问题,你来安排。另外,帮我查一下他的公司。”
“OK。”
挂完电话,他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
陈肖站在不远处等着,见他打完电话了,才迈步朝他走来,背过身去倚着窗台,“我刚刚想了想,这么多年来,好像只有许兰亭能让你有很大的反应。所以你今天这么反常,是因为跟她感情出现问题了吗?”
“没有,我们很好。”
“那是因为什么?”
“我已经处理好了。”唐厉行扭头看他,身上那股子骇人的戾气已经消失了,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你不用担心,我真没事儿。”
看他这样,陈肖也放心了些,“行吧,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是白当的,说上刀山下油锅可能有点俗了,但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儿,只要你开口,就包在兄弟身上。”
唐厉行点头,语气变得温和:“谢谢。”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陈肖豪爽地拍了拍他肩膀,“晚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不了,晚上要回亭亭她妈妈家吃饭。”
“唉,自从你结婚以后,想找你喝杯酒真是难啊!看来,我也得赶紧找个老婆,看看婚姻的魅力到底有多大,让你连兄弟都不顾了。”
“过两天吧。”
“说好了啊,要是放我鸽子,我找你老婆控诉去。”
“嗯。今天的事儿别告诉她。”
“知道,我有分寸。”
-
这天,张水莲一个熟人的儿子考上大学,全家人都高兴坏了,特意在饭店里摆了几大桌请客吃饭。
张水莲回来以后,连连感慨:“小凯这孩子真是出息了,清华大学读出来,那还得了。想不到咱这破烂地方还能出个名牌大学生。”
许兰亭正在挑拣水果,顺口接道:“清华大学,那成绩不错啊!”
“可不是,你李叔李婶在升学宴上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说小凯要是愿意,直接给他供到博士去,那将来就是国家的人才。他们俩辛苦了这大半辈子,现在儿子这么有出息,也算是要熬出头了。”
顿了顿,她忽然叹了口气:“唉,你当年成绩多好啊,要不是家里一屁股债,肯定也能上个好大学。阿盛呢,大学倒是上了,结果也没能上完。”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这些干嘛?”
“替你们觉得遗憾啊,当年你爸还在的时候,就希望你们俩不管谁去学个经商管理,将来好替他管理公司,谁知道,他这么早走了。”
许兰亭将坏了的水果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满不在意道:“我们家现在都柳暗花明奔向新生活了,你还老是回忆那些难过的日子干嘛?徒增烦恼啊?你现在要学会把握当下,展望未来。”
“你说得对,想多了只会徒增烦恼,时间也没办法倒退。”
张水莲坐在躺椅上,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姐弟俩都没有上大学的命,那我就把希望放在你和阿盛将来的孩子身上,期待一下我的孙子们能上个好大学。”
“……”许兰亭翻了个白眼,“现在连孩子的胚胎都没有,你就开始期待他们上大学是不是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