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气温已经回升到可以穿单衣，这个季节枝叶繁茂、花团锦簇，他们在外花园找了个小凳子坐着。
陈缚避开了会吹向她的风口点的烟。
打火机咔哒一声响后。
他问：“刚才说到哪里？”
“说你跟关淮当过队友。”虞迦书对这一点不陌生。
大约两个月前，烟花结束的那个晚上。
她失眠了，失眠的那一夜，看着外面的星空，她心间有些难掩的痒，然后那天——
她通宵把陈缚的职业生平，又看了一遍。
当初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越看越激动。
等到天明的时候就只有一个想法：想要，跟陈缚一起，一直打下去。
所以虞迦书现在还是记得很清楚，陈缚在青训的时候跟关淮是当过队友的。
陈缚的声音很轻，回忆起往事。
“关淮那一批辅助里最有灵性的，后来也遇到了跟他互为知己的AD，只可惜后来…”
“可惜后来时楚出事。”
时楚？虞迦书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她突然问：“这人跟时笛认识吗？”
“当然。”陈缚回答，“他是时笛的哥哥。”
这个姓并不常见。
“哥哥是AD…妹妹是辅助…”虞迦书沉吟，“他怎么了吗？”
虞迦书实在不了解这事。
陈缚垂眸：“去世了。”
虞迦书倏然哑然，心脏一瞬间被揪起来，想起以前时笛告诉她——
其实我一开始打电竞的时候，也不是因为喜欢。
那时候时笛没有说原因。
虞迦书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是哥哥的梦想吗？
她在消化和反应这件事，余光扫到烟雾。
又听到陈缚说。
“关淮和时楚以前是LPL最强的下路组，我么，也算是最强的中路，我们几个一起见证了LPL的发展。”
“那时候还没有贺洲，没有尤禾，没有许嘉年，也没有段时誉和时笛。”
“现在关淮也退役了。”
时楚没了，关淮不打了，老一批选手已经见不到人影。
“说来有些矫情。”陈缚低头轻笑，“不适合我这样的老年人。”
虞迦书往他身边走了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我听着呢。”她觉得陪伴的意义就是做好倾听者。
陈缚轻笑了一声。
跟她不隐瞒不掩藏，而后缓缓说起。
“就是有些唏嘘，本身是约好了要一起看LPL的荣耀，不管是他们的队伍，还是我的队伍，我们总有一些人，是要站在山顶的。”
“选手之间的羁绊或许比你想的还要深。”
“当初时楚出事，关淮其实就不想打了，没有最强AD的辅助，就不是那个最强的辅助了。”
“总有些人是相辅相成的。”
但也只是短短的几年，一切都开始支离破碎了。
以前觉得未来很远。
年轻的时候也觉得，他们几个的实力和天赋肯定可以打下去。
谁也想不到，就连陈缚自己也没想到。
后来，他因为队友打假赛和家里的因素暂离赛场，退役的三年里——
时楚出了事。
一道天才AD就此陨落。
现在刚回来，关淮也要退役了。
说来是矫情，但令人心里堵，陈缚伸手，把烟摁熄在烟灰缸。
“赛场的事情总是如此。”
“队友走着走着也就散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说完，没想到却突然被虞迦书拽紧衣角，她的神情倔强，很认真地说着。
“我会陪着你的。”
“我会努力，成为你的羁绊。”
虞迦书不知道怎么解释，可她就是，不想让陈缚的脸上再出现刚才那样失落的表情了。
陈缚笑： “那可不容易，打电竞本身浮动就大，会更换队伍再正常不过，老队友也会分离。”
虞迦书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天真：“也有人一直一起打啊，你别跟我说就没有过这样的队友关系。”
陈缚垂眸，神情让虞迦书有些看不清。
她只是清晰地听见。
“谈恋爱的话，就可以一直在一个队伍。”
陈缚本是有些玩笑意味。
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对她的感情，这几个月以来，虽然不急着要一个回答，但偶尔也会提起。
不过是玩笑，想告诉她，选手之间的羁绊，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队友情甚至会超越某些爱情。
他说完，准备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打算抽完烟进去了，陈缚不是一个情绪很多的人。
说完也就过去了。
但虞迦书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陈缚：“？”
“我想好了。”虞迦书抬头，“我觉得我们可以谈恋爱。”
陈缚：“？”
他一瞬间有些失笑，无奈道：“你真的想好了？”
这么一瞬间，也挺突然的，想了几个月这会儿怎么就想通了？
“我就是，刚才看你很不开心。”虞迦书说，“突然觉得很难受。”
以前也有陈缚不开心的时候，但虞迦书以前并没有那样心脏被抓起来的感觉。
今天看他皱眉，看他失落。
她就觉得心里堵堵的。
刚才跟着他出来的时候，虞迦书就在想，这样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