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式微握住淮乐的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裹住冰凉的小手。
灯火绚丽,流光溢彩。
淮乐看着黑幕里一朵朵盛开的烟花,人潮拥挤,楚式微紧紧牵着她,淮乐无声看向他,微风拂面。
短暂的轻松,让人一时忘了方才的事。
沿街有很多的小摊贩,淮乐喜欢这些,见了新奇的小玩意就上去看,楚式微给淮乐买了些。
一路下来,楚式微手里拿着的东西不少,淮乐不好意思再买。
楚式微倒是不介意,路上看到芍药花束,问淮乐要不要买一束。
淮乐道,“我买的东西够多了。”
“王府养得起你。”楚式微道。
侍从们本是跟在一段距离之后,听到郢王道了一声“过来”,侍从们忙快步过去帮忙拎东西付钱。
看着那束芍药花,淮乐想起了庆功宴那晚,那晚她寝宫里的芍药是楚式微放的。
郢王南归带回了大片芍药花搁置莲池,她当初应该有所怀疑才是,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只是自己错过太多没有发觉。
“这花与南疆的相比甚远,你若喜欢,我让人再去南疆运些回来。”楚式微道。
“不必大费周章了,南疆路途遥远,护送芍药不易,来回仅是为此,实在是过于奢靡。”淮乐道。
她连人都分不清,更何况是花。
芍药花长得相似,不同便是齐朝的芍药受清风雨露养得娇贵,蛮地的芍药历经风雨长得盛美。
“那便寻花种回来,种在府中,往后都可以看。”楚式微道。
淮乐点点头。
上京繁盛,今夜花灯会出来了许多权贵家的后辈,淮乐认出几个,她和楚式微戴着面具,没有被人认出。
躲在面具下,反而安心。
正如她的处境像是躲在面具下,覆了层新皮生活,没有之前那么束缚了。
本以为一晚上无事度过,没想到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式微?”
二人身后传来男声,是淮乐听了十多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身子僵住,一时不敢转过身。
是楚子揭的声音。
淮乐身穿狐裘,挡住了身形,面上又戴着面具,即便与人面对面,被人认出的可能也不大。
但她与楚子揭互相再了解不过,心里还是胆战心惊地怕被他认出。
与淮乐相比,楚式微淡然自若,他长指自下往上掀下面具,看向楚子揭。
楚子揭身侧站着一个曼妙女子,锦衣宝钗,很是富丽。正是程语嫣。
程语嫣向楚式微行礼,“郢王殿下安。”
“式微,原来真是你。”楚子揭看着那张与自己相像的脸,又看向楚式微身侧的女子,“这位就是你府上新来的侍女?”
那女子背对着他,就算身上披着狐裘,看起来还是给人清瘦的感觉。
“还不过来见过大皇子。”楚式微的声音冷了几分,似对淮乐的反应颇有不满。
她对楚子揭的躲避,反倒像是做贼心虚。
淮乐身子僵直,闻言转过身,隐隐看到站在楚子揭身侧的程语嫣。
她不敢与楚子揭相视,垂眸故意行了个不端正的礼。
淮乐行礼的动作僵硬蹩脚,看起来有些诙谐,像是从未学过仪态,与华贵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
楚子揭平静地看着戴着兔子面具的女娘,他面上无色,一旁的程语嫣见了淮乐失礼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
楚子揭没有让淮乐起身,淮乐垂着的眸光落在二人的鞋靴上,亲眼见到了程语嫣与楚子揭站在一起,看来他们要成婚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蓦然,身边人握住她的手,引她直起身。
“娘子的面具是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两个。”程语嫣笑道,她的目光注视着淮乐,淮乐与她相视一眼。
程语嫣的样子好像没有认出来她,淮乐不由松了口气。
淮乐不敢出声,恐会露出破绽,如果面前是旁人,她有几分胆量装下去。
但在楚子揭面前,淮乐没有十足的把握。
程语嫣看着淮乐,淮乐没有回答,往楚式微身后避了避,像是胆小的猫受了惊吓,急于寻可以躲避的地方。
程语嫣被淮乐的样子弄得面色不自然,郢王还在,这个侍女的模样,倒像是她吓着她了一般。
真是个有心计的,不然区区一个普通民女,怎么能附上郢王。
程语嫣去看楚式微的面色,只见楚式微拢了拢那女子身上的狐裘,那女子紧紧抓着他的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楚式微眉头微蹙,淮乐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的手背,有催促离开的意味。
“殿下,我们正要去西街,据说西街的高台可以最近看到烟花,郢王殿下一同吧。”程语嫣道。
表哥被废黜了太子,上京有声音道皇帝是要立郢王做太子,程语嫣自然是希望自家表哥做太子的。只是表哥性情温和,不与人争。
当下,她与表哥的婚事将定,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程语嫣想为他出一份力。
西街的高台上,有程氏的打手。
程语嫣在程氏知道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得知姑母曾多次派人暗杀郢王未果。今日她是效仿姑母,若能趁此除去郢王这个心头大患,那她就是程氏和将来要称帝的楚子揭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