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他活着的一日,他就是天下的君王,就是亲儿子,也休想染指!
二皇子不在,大皇子与三皇子明显神色不悦,闷声吃酒。
朝臣官员们聪明得很,眼见形势不对,大殿里只听得到碗碟偶尔碰撞的声响。
庆典结束,恭送圣上离开之后,相熟的官员结伴离去。
程子安见章尚书起身困难,伸手将他搀扶起身,他忙道了谢:“我就是坐久了腿不灵活,走几步就好了。”
走动几步之后,程子安小心翼翼放开了手,眉头不由得微皱。
章尚书应当很快就得致仕,工部接任之人尤其重要。工部甄选了一批有真才实学的工匠,懂得技艺者,并不一定能做好官。
在朝堂上,与官员们打交道,比学习技艺还要难,头脑要足够灵活,与他们见招拆招,护好工部只会低头做事的老实人。
大过年的,程子安也不好与章尚书说这些,待到出了皇城,章尚书的小厮将其搀扶走之后,他也打算上骡车回府。
王相的马车驶到程子安身边,他撩起车帘,道:“你阿爹阿娘都不在,只剩下你一人,去我府上用饭如何?”
程子安挠挠头,很是挣扎了一番,道:“我很想去王相府上大吃一顿,只我太累了,想要回去躺着。”
王相哈哈笑,道:“走吧,到了我府上,你也可躺着吃吃喝喝,反正你向来不拘礼。”
程子安估计王相是想与他说大殿发生之事,皇子们之间不合并不是秘密,王相也不会提这些。
吃酒说话,难免涉及到储君之事,圣上不突发恶疾,至少还能活上些年头,程子安不想去碰触这个问题,给自己添堵。
程子安摇头,直言拒绝道:“多谢王相的盛情,在相府躺得不舒坦,我还是回去的好。”
王相见程子安坚持,未再多劝,与他道别离开。
此时天色已晚,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飘散着炊烟,在忙着煮年夜饭。还有赶早的人家,开始放起了爆竹。
宅邸离皇城近,程子安望着京城此刻热闹的人间烟火,干脆弃车走路回去,莫柱子驾着骡车,不远不近跟在了后面。
到了锣鼓巷子口,程子安听到身后粗嘎的声音响起:“程尚书。”
程子安惊诧地看去,问道:“四皇子,你怎地在这里?”
四皇子裹紧衣袍,白狐狸皮换成了红狐狸皮,衬着白皙的脸,清澈的双眸狡黠地转动:“我马上就要进宫参加家宴,特意赶来跟程尚书说一声,二哥不满户部之事,被阿爹责骂,留在府里反省,连家宴都不能来。”
程子安瞪大了眼,道:“就这些,值得四皇子特意赶来,费嗓子说给我听?”
四皇子嘟囔道:“我已经问过了太医,每个男子都会这般,嗓子很快就会好。”
程子安笑着说了声是吗,“时辰不早,四皇子赶紧进宫去,别耽误了家宴。”
四皇子急着上前一步,拱手长揖到底,道:“我前来见程尚书,是想先与程尚书通个气。若是程尚书同意,我去向阿爹请求,请程尚书正式做我的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169章 169 一百六十九章
◎无◎
四皇子的生母地位低, 原本是御前伺候的宫女,生下四皇子之后,被封为了婕妤, 迄今为止没升过份位。
圣上的后宫嫔妃不比其他帝王少, 但他并不宠幸某一人,提防外戚干政, 后宫对前朝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外戚的势力微乎其微, 四皇子因为母系地位低, 连这点微弱的助力都得不到。
大周的先生地位高,皇子皇孙的先生除外。
要是某个皇子在争夺帝位中落败,皇子被事后清算,先生如父,到时候先生也逃不过, 一并被牵连进去。
四皇子的心思几乎不加掩饰,很是明显,他要争取程子安的支持,给他先生之位, 将他拉进自己的派系。
四皇子一个光头皇子,想让程子安这种在朝堂上炙手可热的重臣, 站在他这一边, 拿不出其他的筹码,总得显示出诚意。
皇子的先生不能随便封,皆要由圣上指派。四皇子去向圣上提出拜师程子安, 就是他的诚意。
在圣上面前提出此事, 四皇子并无把握会成功, 就算被回绝亦无妨, 以帝王的多疑, 由此会逐渐对程子安心生猜忌。
程子安一旦被圣上猜忌,最终惟有投靠四皇子,杀出一条生路。
程子安不得不佩服,四皇子年纪轻轻,虽尚嫌青涩稚嫩,手腕却辛辣。
可是,四皇子还是不知人间险恶,他对上的是程子安。
程子安不紧不慢问道:“四皇子,你提出拜师,想要从我处,学到什么本领?”
四皇子怔了下,诚恳地道:“程尚书从朝堂到地方,政绩有目共睹,我心生向往久矣。从程尚书身上,除了能学到做人,还能学到做事,程尚书身上处处是优点,此生都学不完。”
好话人人爱听,程子安是大俗人,他亦不能免俗,听得很是高兴。
只是,这些远远不够。
程子安并不谦虚,只笑道:“四皇子还是先回宫去吧,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四皇子既然走入了朝堂,面对百官,每人身上学到一两点,已足矣。”
四皇子神色纠结,脚在地上画着圈,飞快地瞄了眼程子安,道:“家宴定是迟了,阿爹会询问,我去了何处。反正已经迟了,我也就不急着进宫去,拜师要心诚,有决心恒心,我要多留一会,盼着程尚书能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