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站在围栏中安眠。
寒鸦跃下塔尖滑翔而下,快要碰到地面的时候一只通体漆黑.体格庞大的牧犬轻盈地落下,四爪踩在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战马的耳朵轻轻摆动几下,可惜只是潜意识的反应。
狄俄倪克斯蹲坐在它们面前,尾尖在地面微微扫了扫。
在佣兵试探她的那一天,狄俄倪克斯就瞧上了他的那匹马。
那是匹黑马,黑色是个好颜色,让她想起自己威武坚硬的鳞片。
可惜那个男人带给她的感觉不太舒服,连带着胃口都扫了兴,眼下只好用它的同伴们凑个数。
黑色牧犬起身向前。
它的影子在地上拖得长长的,忽然一下变大数倍,将整个马棚的阴影笼罩在内,几息后又转而恢复变小。
初冬的风将落叶吹下,摇摇晃晃的飘进马棚中,落在干草堆上。
那里本该酣睡着十几匹战马。
此刻空空荡荡。
寒鸦重新飞回堡顶上。
没有蕴含魔力的肉类其实无法带给巨龙饱腹感。
但我们总要允许一头刚诞生的小龙找些乐子,打打牙祭。
狄俄倪克斯有心想看骑士们找不到战马时的模样,但另一群人吸引了她。
狄俄倪克斯在蒙奇顿堡的最高处,看到城外极远的地方,有一群身披兜帽披风的人在垂首赶路。
宽大的兜帽将他们的脸深深的藏在黑暗之中,披风的领口上系了一圈大大小小的风铃。
那风铃是黑色的,看起来质地有些奇怪,不知是用什么制作的。
他们向西而去。
大概走了一百步远的时候,兜帽人举起风铃摇了摇。
龙听到一声轻轻的铃音。
她感到胸腔之中翻腾的龙息与不休的暴怒被勾动。
第9章
那一队兜帽人沉默地徒步前行,百步摇一次风铃。
狄俄倪克斯听得心烦意乱。
就像高山之下有人不停地轻叩岩石,想要唤醒在深山处安眠的巨龙。
寒鸦俯冲飞进树林间,一匹黑马跃出来。
她远远的缀在他们的后面。
他们一路向西。
第二天一早。
赫尔达跑上跑下的为梅蒂拉安排打点各种事情。
昨日的那支商队已经整好了人马,准备离开,队伍有些嘈杂,赫尔达竖起耳朵听了一会。
太阳越升越高,商队又空等了一会,女人终于妥协,她的丈夫耐心的低头安慰几句,随后一声吆喝,拉车的畜力就猛足了劲向前去。
赫尔达呆呆的看了一会,扭头跑回了旅店楼上。
梅蒂拉已经起来了。
赫尔达指使旅店的侍女准备好洗漱的热水。
魔法师擦拭好,看着侍女们退下。
这些侍女的衣饰与容貌绝不是一家小小的旅店能够负担的起的,大概是领主大人特意安排前来服侍的侍女。
“一早又跑得不见人影。”梅蒂拉照例训道。
赫尔达凑过来,“楼下的那支商队要走了,好像是昨天的那个女孩跑丢了,有个女人特别伤心,但是商队没有时间再把人找回来,只好离开了。”
侍官敲敲门,梅蒂拉唤他进来。
他将今早收到的渡鸦信件奉上后安静的退下。
梅蒂拉一一查阅,从中挑出几封回信,羽毛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
“她也许是自己跑走的,这样也好。”魔法师分心哄一哄小学徒,“而你,还要帮我抄书。”
赫尔达乖乖做好,替梅蒂拉抄写书籍。
白塔要求梅蒂拉将一路上发现按时汇报,梅蒂拉懒得应付他们,直接让小学徒随手抄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书,凑够字数就寄回王都。
有时赫尔达还会自由发挥,譬如吐槽北地的食物多么难吃,天气多么寒冷,是什么人狠心让两个柔弱的女人受这样的罪呢?真是丧尽天良。
梅蒂拉翻了翻所有的信件,没有找到艾恩的信,她有些迟疑。
骑士长做事一向妥当,分开行动时每隔一两日就会送一封信给同僚告知消息。
这几天来却一封信也没有送回来。
那群诡异的兜帽人。
狄俄倪克斯跟了他们一夜。
越往西去,她的鼻尖越能嗅到空气渐渐潮湿的变化,那是大海的味道。
没有龙喜欢大海。
但那风铃的声音让她难以自控。
她停在一个小山坡上。
骏美的黑马站在高处,赤金竖瞳毫不遮掩,顺滑的皮毛下浮现骇人的狰狞鳞片,两侧背脊下面的骨骼在鳞片下渐渐撑起双翼的形状,马上就要破体而出。
恐怖的画面,可惜人类可怜的视力难以得见。
一直到太阳再次西落,兜帽人才发现这匹悠闲地远缀在他们后面的那匹黑马。
他们一眼看出来这是属于阿尔伯德的战马。
这片大陆上最优雅最强壮的马种。
领头的那个兜帽人发出苍老嘶哑的声音:“那个金发蓝眼睛的小子,难道还没有解决掉他吗?”
“战马不会离开主人太远的。”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说,“一匹孤马,它的主人想必正躺在荒野中永眠。”
他们望向远处西落的太阳。
深红色的晚霞随着夕阳愈染愈深,血云蔓延了半边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