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秘书也很高兴，压低声音对吴宗保道：“那些人以为这样就能逼着我们妥协，这下好了，C市这次可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仓库里压着不少货，这些货可都是钱啊，要是能尽快处理，他们的资金压力就瞬间减轻。
小轿车里，向暖坐在副驾驶，后面坐着老周跟李建。
老周看着向暖问：“你觉得这次能谈成吗？”
“应该能吧。”向暖道：“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一些细节没有。”
“什么细节？”李建问。
“吴厂长带着我们到处参观，那些工人的表情。”
两个人显然没注意到。
“按理说，机关领导去单位视察，不管怎么样，企业也是要做点样子的，职工们都要表现出热烈欢迎，但我发现，好几个地方的职工，看我们的眼神很冰冷，不经意间还流露出了不耐烦来，这不是欢迎领导视察的正确态度。”
“还有，你们在跟吴厂长交谈的时候，旁边陪同的那些厂领导们也很有意思，一群人围着吴厂长跟你们，还有三五个人站在旁边，虽然做出倾听装，但表情很是玩味，明显是两个圈子。”
领导们谈话，她一个小兵也就在旁边观看，所以就看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再联想到昨天她打听到的消息，大概也就猜到一二了。
两个人陷入沉默，其实他们觉得这可能是这个职工心情不好，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笑不出来那也是正常的。
但向暖不这么觉得：“还有，这么大的钢材厂，我们一圈参观下来，也有一个多小时，可这一个多小时里，居然没有一辆车把钢材运送出去，这不奇怪吗？”
“或许这几天没有单位要钢材呢？”李建说完又问：“你观察的这些代表什么？”
第554章 斗法
“代表他们的内部可能有些问题。”向暖道：“我这么说也不是胡乱猜测，据我所知，这位吴厂长才调来半年多，前任厂长因为腐败被抓了，之前批的条子都被吴厂长给作废了，这就是断人财路，那些老人们肯定是不乐意的。”
“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里的来的？”李建问。
她昨天也没出门啊，怎么就知道的比他们多了？
向暖笑：“昨天我们入住的招待所，我傍晚没事的时候就跟前台的服务员多聊了两句，正好他们家有亲戚在那边上班，说这几个月工资发的都不太及时，有时候都要拖到第二个月才发，今年的端午节的福利都没有了，更别说一些其他的了，大家这几个月的情绪都有点大，所以我猜想，估计是新领导上任，跟下属还没磨合好吧。”
“哈哈……李建，看到没，细微处见真章。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老周乐呵的不行。
李建也不得不佩服，冲着向暖比着大拇指：“陶副主任，确实实至名归。”
向暖笑着谦虚地道：“两位领导就别打趣我了，我也只能干干这些边角料的事，大方向还是要你们把握的。”
比起C市这边的和谐气氛，M钢这边的气氛如同上坟。
吴宗保提出要给C市供货，不出所料，遭到了一部分人的反对。
各种理由都有，他们都觉得这个太冒险了。说是说高开发区，但鬼知道那个开发区要什么时候才能建起来，难道他们要一直等下去？
再等下去，职工的工资都要发不出来了。
给其他国企的钢材，结算周期都比较长。
也只有给那些普通小企业或者私人企业的货，才能准时结账，往年都是靠这些来发福利的。
今年不批条子了，自然也没了这些福利了，职工们额怨气很大。
“职工工资发不出来，我相信大家都清楚是什么原因，如今C市要建开发区，光一个开发区的建设，就要消耗掉多少钢材？有人计算过吗？”
不等人回答，吴宗保猛的一拍桌子：“闹也闹了好几个月了，之前我不想跟某些人一般见识，是看在你们都是老人，给M钢出血出汗的份上，但谁要是断我M钢的后路，断我职工的生机，我吴宗保第一个不答应。”
“这件事我会公开出来，让全厂职工投票，咱们这些坐在办公室天天喝茶看报纸的，来听听底下的民意吧。”
说完这话，吴宗保就离开了。
他的秘书立刻收拾茶杯跟上。
会议室里有人面无表情，有人低头交谈，也有人满眼不甘。
他们这些领导层斗智斗勇小半年，可苦了底下的职工，大热天的连一杯绿豆汤都喝不上，谁心里没点怨言？
下午，办公室那边就将这个决定给贴了出来。
听说能一下子就把那一大仓库的货处理掉，职工们哪里有不答应的。
之前也有人抱怨吴宗保做的太绝了，但这位是真的刚，就硬挺着不松口。
大领导们斗法，小屁民们跟着遭殃。
上上个月的工资拖到了这个月头才发，大家都是等着工资过日子的人，都是这个月接下个月的，工资延迟发放，耽误的可不简单就是没饭吃。
有的家里有病人，就等着工资救命呢。
所以这会儿这个公告一贴出来，不说全部，五分之四的人都表示愿意。
他们不懂领导们的斗法，只关注自己的利益，有活儿干，按时发工资就行，他们就这么点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