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这时候就是一个工具人,她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缓缓站起来,走到了丞相等人前面,比他们更靠近皇帝的位置,脸上不带有半分怯场,即便是面向丞相时,她也坦然自若。
“公主从前确实不怎么接触过朝政的事,”皇帝缓缓开口,“只不过,朕觉得她在此并无不妥,既是我武朝最尊贵的女子,这点事都听不得吗?”
皇帝开口,就算是丞相,这时候再进谏,那便是真的在踩皇帝的底线了。
于是几位大人依次向皇帝汇报了事情,其实无非就是最近皇帝往边疆运的东西多了,国库逐渐有些有些压力了,户部那边过来向皇帝诉苦。
诉求就是减少往边关运送物资。
“陛下,依臣之见,边关如今一切祥和,未见得物资紧缺,国库却是实打实在缩水,今年各处的税收也不如去年,还请陛下先停止往边疆运输物资。”这是户部侍郎开口说的话。
国库空虚对他来说才是大问题。
至于边疆,横竖如今看不出要战还是不战,皇帝就往边疆送这么多东西,怎么看都不算合理。
赵瑾在一旁安静听着,大战这件事对每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大事,若是战败,轻则割地,重则亡国。
“朕知晓了。”皇帝忽然难得好说话,户部侍郎额前的冷汗还是滴落下来了。
谁也不知道皇帝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帝王心,说是海底针也不为过。
户部的诉求当然不止如此,恰逢陛下今日好说话,便连着其他的也说了,“陛下,国库如今需要填补,臣建议今年提高些赋税,也好缓解一下朝廷的压力。”
这句话说出来,赵瑾抬头看了眼皇帝的脸色,如她设想的那般,开始冷下来。
“仅仅是国库开销大了些就要提高赋税,那倘若真到了打战的时候,是不是要靠这来维持国库的支出?”皇帝语气上还算是平和,只是下一刻便猛然一拍桌,“你们户部就只能给出这样的法子?”
赵瑾明显看见便宜大哥不经意间深呼吸了一下,这殿内最容易让人忽视却又难以忽视的,便是这带着药味的熏香。
“陛下息怒。”户部的几位大人立刻跪了下来。
“朕如何息怒?你们若是只能给出这点法子,倒不如早些不做了这官,回乡养老去。”
显然,皇帝嫌他们无用。
提高赋税只会失去民心,乃下策。
更何况,户部是多重要的部门,关乎民生与国政,若是都是些无用之人,国之将亡也!
“丞相可有想法?”不曾想,这时候皇帝又将话的矛头扔给了丞相。
丞相毕竟是两朝元老,他曾扶持先帝,后来也扶持当今皇帝,如今是他权力最为鼎盛的时候,他是有谋略的人。
“启禀陛下,臣以为提高赋税虽不可取,但方才侍郎说的话并无道理,如今我朝商人多如毫毛,若普通百姓,赋税重了自然难以支撑,但商户大多富庶,老臣以为可以单独提高些商户的税收。”
这句话听着还算像是句人话,但也只不过将倒霉鬼从所有百姓变成了商户。
“瑾儿,你怎么看?”在丞相之后,赵瑾被点名。
她愣了一下,不仅是她,就连丞相以及户部的几位官员也跟着愣了一下,原来他们说的所谓公主不议政,陛下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这会儿,直接是当着他们的面问起公主对政事的见解了。
赵瑾却不是个怯场的人,这会儿好歹是顶着公主的名头站在这里的,虽然这些年来,在许多事上与她的观念实在相差甚远,但便宜大哥对她这个妹妹,确实算不错。
兴许只是因为那层同父同母的血缘关系,所以皇帝对她上心些,整个皇宫的人便当她是个不能怠慢的主子。
赵瑾身后不仅仅是皇帝,还是太后,也就是说,她的母亲不需要她去争宠,可以说,这个身份比是皇帝的亲生女儿都要强,直接赢在起跑线上。
帝王心中的兄妹情分又有多少呢?
赵瑾并不计较这个,起码她这个公主享了福,这会儿是该干点得罪人的实事的。
“回皇兄,我以为丞相大人说的有理,这钱确实应该从商户身上出。”
这句话说出,丞相与其他人的目光很实在,当然没有在御前露出轻蔑的意思,但心里却都是这么想的。
皇帝当初也是想过将赵瑾这个公主以皇子的模式来教育,身为嫡长公主,理应满腹经纶,也该有些皇室的风范在这里,可惜赵瑾当初的学渣人设至今深入人心。
“不过——”赵瑾停顿片刻后再度开口,她说,“钱虽然从商户那出,但也不能直接伸手要,朝廷又不是什么山贼窝子,说抢钱就抢钱的。”
“公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户部侍郎闻言不乐意了,就算是傻子也能听懂赵瑾话里的嘲讽之意。
赵瑾没理会他,反而是直接面向皇帝道:“皇兄,我提议放宽些行商的政策,顺便给出几个明年的皇商名额。”
皇商名额。
这可是京城乃至武朝境内众多商贾都争先想要的身份,成为皇商虽然不意味着跨越阶层,但却实实在在提供了一条向上爬的途径,比什么榜下捉婿可实在多了。
但凡是有这样的机会,那些财大气粗的商人恨不得天天给国库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