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敢怒不敢言地翻起了奏折,大概是皇帝的态度实在强硬,文武百官已经不在这个问题上触霉头。
战场如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赵瑾在御书房呆了大半天,奏折由皇帝盯着她批,如今太傅他们不在,就算是在也没办法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替她作弊。
“好好批,别让朕知道你在这里耍滑。”
赵瑾:“……”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冤种。
唐韫修出征七日后才传来新消息,来报的小卒说唐韫修率军赶往前线后第一时间安顿好边城百姓,将军营部署弄清楚,之后才整顿自己带来的兵与原来的兵。
他确实年轻,对比行军快十年的唐世子来说,唐韫修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确实不太够格去统领三军。
但圣旨是这样说,能不能稳定军心,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之前在朝堂上被丞相举荐的郑郢也跟着到了前线,只是他显然和大多数的人一样,不太将这位主帅放在眼里。
一个入赘皇室的驸马,不好好享受自己的荣华富贵,反而要跑到这里来受苦,说他没有野心,谁信?
郑郢就像是军营里面最常见的那种刺头,只有比他强的人才能将其制服。
唐韫修无心理会所有人的心思,等安顿好一切,此时边城正结束了一场恶战,死伤不少,唐韫修找到了兄长之前的副将,问清楚了之前坠崖之处,组织了不少人下去搜寻唐韫锦的下落。
只是此时距离唐韫锦坠崖已经是好些日之后的事,军营那边早就已经派人去搜寻过了,但除了武朝的军队,禹朝那边肯定也有人下去找过。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唐将军。”
军营里,唐韫锦是唐将军,唐韫修便是小唐将军。
“唐将军会不会已经被抓了?”唐韫锦的副官蒋钦道。
唐韫修摇头:“若兄长被抓,禹朝那边绝对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吭。”
如今既然找不到,就说明唐韫锦还活着,这是最好的消息。
“小唐将军,禹朝那边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如今军中还需要整顿……”
他说的话唐韫修当然能够听懂,他初来乍到,底下不服的人多得是,他们这边换了主帅这件事,禹朝那边自然也是知道的。
大战之前,最忌的就是更换主帅,若不是唐韫锦如今下落不明,这场战争说不定还有些悬念。
唐韫修一个向来只在京城里游手好闲的驸马能打出什么好战?
“召人来商讨策略吧。”唐韫修说。
——
京城内如今关于大战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大概因为大战之处距离他们实在是十万八千里,以至于大部分的百姓还是该干嘛干嘛。
除了那些家中有亲人正在前线的人家难免担惊受怕。
赵瑾能够明显感受到京城的人心浮动。
唐韫修离开前有特意嘱咐过要留意京城的动静,还有朝中的某些人。
赵瑾当时还震惊于唐韫修的敏锐,因为他说的那几个名字,赵瑾曾经在皇帝案前看过一串人名,那纸上便包括了唐韫修说的那几人。
卧病在床的皇帝其实也未必真正不理朝政,他是不出现,但在朝堂还是京城的耳目却不少。
赵瑾看着每日在下面上奏的臣子,觉得人心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打战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战场上面的物资根本不会嫌多,这会儿前线那边便催着要粮。
国库尚且可以支撑一时,但谁也不知道这战争要持续多久,国力可不能仅仅耗光在这一件事上。
下朝后,赵瑾又被押着在御书房批奏折。
“陛下,再过不久就是太后娘娘寿辰,太后的寿辰,总不能寒碜了。”
太后如今七十多岁,她的寿辰自然是大事。
而皇帝是个孝子,往年就算是自己是寿辰简办,也不会让太后的寿辰寒碜半点。
“国库难不成给太后办个寿辰就没钱了?”皇帝反问。
户部尚书头上冒着冷汗:“陛下,大战之前,总是要多些准备,国库虽然还充盈,但……”
剩下的话不用说,皇帝也已经明白。
若是这一战顺利,半年内结束是最好,但如果三年五年乃至是更久,民生何其苦?
“太后寿宴的钱从朕私库里出。”
皇帝说完这句话后,户部尚书便退下去了。
最近户部和兵部的工作量都直线上升,赵瑾看见这两部的官员每天都像是踩着风火轮来上朝。
若是赵瑾只是个普通公主,这时候也该在家里感怀春秋,顺便思念一下在万里之外的驸马。
日子清闲,倒也算是有寄托。
偏偏如今皇帝每日拉着她来批奏折,回去的时候累成狗。
一躺下就睡,梦里什么都没有,更不要提唐韫修。
唯一不同的是,自从唐韫修出征以后,赵圆圆就主动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过来陪赵瑾睡觉了。
怀里那一团软乎乎的小家伙抱着,倒也睡得香。
“殿下醒醒!”睡梦中,忽然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喊着。
赵瑾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身边是紫韵,“怎么了?”
“殿下,陛下召你入宫。”
赵瑾:“……”
她看了一眼天色,再看看紫韵,沉默片刻后忽然浮现出不祥的预感,上一次这个天色召她入宫是什么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