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视钱财如粪土之人。
“皇兄, 这大钱小钱都是钱, 您想想国库, 未雨绸缪积少成多终究是好事对不对?”
皇帝:“……”
他还想张口说句什么,结果赵瑾很快就用了经典话术:“横竖这乐坊我是开都开了,如今关了也是亏本,皇兄您就当睁只眼闭只眼,若是日后亏本,我自己便会关了,您平日里关心的都是国事,我这小店,何须劳烦您挂心呀?”
话说得是好听,但落在皇帝耳中,他这本来应该尊贵的胞妹忽然多了一层商贩的身份。
“真以为生意有这么好做?”皇帝哼了一声,“朕还不信你这只卖艺的乐坊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皇帝自己也是男人,他是皇帝,能大方赏赐舞姬,他这后宫的妃子,大多也是勋贵人家的妃子,但其中有没有宫中乐坊出来的,他自己都未必记得。
赵瑾:稳了。
华烁公主今日被掳进皇宫,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全程可以说是十分悠然自处。
这世间,皇帝可以张口断人生死,这样的权势让人畏惧也让人心之向往,天下所有人对坐在龙椅上的人都心生畏惧,包括他的生母。
太后及其母族倾其所有助皇帝登基,自然有所图,皇帝的母后,与皇帝的妹妹,这两者的身份对比之下,似乎只有后者更加的纯粹。
华烁公主自然是任性的,只是的任性,并非是挑战皇帝的权威,她将自己放在皇帝妹妹的位置上,不仅不怕他,甚至还能这样自然而然地同皇帝谈“你三我七”的生意。
皇家少温情,与众不同的人自然难能可贵。
而这份可贵,不是谁都能模仿而来的。
其他公主不行,皇帝的兄弟也不行。
华烁公主是特殊的一个。
有皇帝在背后,赵瑾这乐坊算是顺顺利利开了起来,那承诺好的三分利息,就当作是保护费了。
做生意人,总不能太抠。
赵瑾给乐坊起了比较顾名思义的名儿:叫悦娱楼。
这噱头很快便又打了出去:名动京城了几个名妓,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赎了身,还来了这么个悦娱楼。
最重要的是,这乐坊还是当朝公主开的,乐坊在众人眼中,虽不完全与青楼挂钩,但这台柱子既然都是青楼名妓,那又与青楼有何区别?
华烁公主这一出,更像是自降身份。
消息一出,这回轮到众多皇室女子炸了。
她们多么尊贵的身份,竟然有人拿着这样的身份去开一间青楼?
一时间,不说朝臣弹劾,几个公主纷纷找上了太后,态度是恭敬的,语气是温和的,只是话里话外都只有一个意思:望太后能管好自己的女儿。
太后虽然想给女儿说话,但奈何此事确实是赵瑾做得不够妥当,那些个公主离开之后,太后便又马不停蹄地将女儿宣进了宫。
这次来的人不止是赵瑾,驸马也跟着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
赵瑾这膝盖还没屈下来,太后手中的茶杯突然重重磕在了紫木桌面上。
“荒唐!”太后难得大声怒斥女儿,“你自出嫁后行事愈发荒唐,今早你的母后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你如今可知悔改?”
赵瑾:“……”
她侧眸,与旁边的男人对视一眼,唐韫修收回目光,正欲开口,结果被气在头上的太后吼住:“唐韫修,还有你!哀家盼你能与公主互相扶持,便是指望你能让她安心过日子,结果你不仅不拦着她,反而助纣为虐?”
唐韫修:“……”
这一出也不算是无差别攻击。
“你皇兄,哀家还有整个皇室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这帽子扣得实在大。
赵瑾向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她立刻就跪了下来,低着脑袋道:“启禀母后,儿臣此举……”
“举什么举?赶紧将那乐坊关了!”太后当了半辈子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此时说话自然是不容置喙的,“也就你皇兄跟着你胡闹!”
那可不能。
于是赵瑾脑袋磕得响了些:“母后,儿臣恳请母后与诸位姐姐随儿臣去一趟悦娱楼看一眼再做决断。”
太后没想到她如此冥顽不灵,然而华烁公主早早料到她这母后的强硬,立刻跪着往前挪了几步,随后脸贴在太后膝盖上,久违地撒了一下娇。
“母后也许久没有出宫了,此番去儿臣府上小住,领略一下京城繁华也好啊,”她这说着,又是一顿,“人家民间女子怀孕生子,或是其他,母亲都可以到其婆家小住一段时日,母后贵为太后,去住一下儿臣的公主府又如何?”
不知是赵瑾话里提到的“出宫”还是“怀孕生子”触动了太后的心弦,她眸光微微垂下,落在自己女儿身上,她早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但女儿却还如此年轻。
“还怀孕生子?”不曾想,太后却是冷着脸道,“哀家倒是希望有机会像寻常妇人般伺候女儿坐月子,你与驸马成亲也快一个月了,肚子有动静了吗?”
一个月能有什么动静啊?
赵瑾心里腹诽,但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可以再商量的意思。
“母后,公主府上栽了不少名花,养得不比御花园差,有些还是宫中没有的品种,您去看看,肯定喜欢,”赵瑾赶紧乘胜追击,“那乐坊之事,咱迟些再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