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猎户正在院子里磨刀,他知道儿金金要来,便敞着门,见儿金金一个女人家把一板车的野狼推了进来,满是岁月勾勒出来沟壑的脸因为惊讶都伸展开来,这丫头好大的力气,这要让他来,还不见得能有这般能耐。「苏太太,你哪来这么多的狼?」
他以为了不起就两只,居然有一堆,挨个的数,该有七八只。
「我不是说过,我夫君的义父也是个猎户,这下打得多了,便往我这里送。」瞎话说多了,也就俐落了。
宋猎户将信将疑,翻看那几只死状狰狞的野狼,这几头狼,大的有二百多斤,小的也有一百多斤出头,她一个身材纤细的姑娘有这样的力气,实在令人不可置信,娶到这样的老婆,她男人算是有福了。
「好家伙,一只只块头都么大,你那义父好能耐,没把小命搭进去,不过可惜了这几只的皮毛,有些破损得厉害。」
狼群对战熊瞎子,要皮毛完好是不可能的。「你看着这些皮毛够不够做一件男子的斗篷穿?」
「斗篷是没什么问题,只要不嫌皮毛与皮毛的拼凑寒酸,一样保暖得很。」
这和儿金金想像中的完美斗篷虽然有点差距,但是能保暖最重要,不说破,谁知道是拼接皮斗篷呢?
「不过,这样一钱使费不够,剥皮、辣皮、硝制、开膛剖腹,都是工,一只狼没有二钱银子使不来。」将本求利,宋猎户坦然得很。
一两是十钱银子,八只狼也就是一两六钱银子,儿金金沉吟了下。「一两六钱也不是不行,你要这么高的钱,也得让我看看你的刀工值不值,要是把毛皮都割坏了,二钱不只我给不了,你还得赔偿我的损失。」
她是很尊敬有专业手艺的人,二钱银子老实说真的不贵,但是,赚钱不容易,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她不能让人觉得她的钱容易拿。
「成,狼肉卸下后,我再给你送过去。」他说完,吩咐后头的小子多烧两锅热水,准备要剥狼皮了。
儿金金从荷包掏出六钱银子,把钱递过去。「这六钱银子是订金,我住银杏胡同,等你把肉送来,我再把后帐付给你。」
「钱的事不急,待我把狼皮硝制好给你送去,再一并给吧。」
既然已经说好,儿金金也不怕宋猎户会不会贪她那点狼肉,他要真昧下那些小东西,后头那头熊不会交给他,往后她再有这些好东西,也没他什么事了。
家里就她和太白哥哥两人,太白哥哥要专心在课业上,所以她得把家撑起来,锚铢必较不必,但是该有的心思要是都没有,她想成为太白哥哥后面的助力就免谈了,甚至还会拖后腿。
苏雪霁会读书,不会止步于秀才这样的身分,他们两人背后没有任何靠山,靠的只有自己,儿金金清楚的知道就算将来他们有了钱,可没有势力,往后随便一丁点成就,只要有人打起主意,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流水。
这年头要势力权柄就只有仕途一条路,哪怕只是个榜眼,他们家的地位也会完全不同。
她离开宋猎户家,顺道想说买几样梅氏爱吃的点心,没想到就在铺子的转角处碰见挎着篮子的梅氏。
「伯娘!」儿金金一个箭步,眉开眼笑的拦住梅氏。
「金金!」梅氏也漾起笑容,拉起儿金金的手,「怎么只有你一个,雪霁没有陪着你来?」
儿金金看见不远处有间茶楼,便指着那方向说道:「咱们到茶楼去喝杯热茶,暖暖手脚,我有成堆成山的话要跟您说。」
「瞧你这孩子说的……伯娘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不过去茶楼就不必了,家用得省着花知道吗?雪霁赚钱不容易。」她对苏雪霁的印象好到不能再好,更重要的是他对金金的心思看着不假。
「这就是我要跟您说的事,要不,到我家去坐坐?」
梅氏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你到县城来是有事要办吧,你那个家我就不去了。」
那个苏家她绝不想打交道,要不是那卑鄙无耻、落井下石的苏家人,她怎么可能匆忙的让金金嫁人?
丈夫醒来后口头上虽然埋怨的话一句都没说,但是却对着她摆了好久的脸色,直到最近才破冰。
庆幸苏雪霁是个好的,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儿金金拍了下自己的头。「瞧我这记性,伯娘,我和太白哥哥从苏家分出来,搬到县城里来了。」
虽然消息突然,但梅氏也看不过苏家二房,她拍拍儿金金的手。「分就分了,看那家人吃穿太委屈了,你和雪霁还年轻,只要努力,何愁吃不上饭?」
「所以,金金正想明日请伯父、伯娘、银银姊去家里坐坐呢,在这里碰到您,再刚好不过了。」她替梅氏挽起篮子,另一只手挽着她的胳臂,就如同一般感情好的母女那般。「伯娘刚刚是去哪?」
梅氏很喜欢金金与她亲近,总让她觉得自己又多了个女儿。「我拿绣坊的活儿去交货,又领了新活回来。」
「我就喜欢伯娘替金金做的荷包。」她展示了下自己腰际那半旧的兔子荷包,兔子啃着胡萝卜,眼珠还转来转去的样子可爱极了。
「这荷包都旧了,伯娘回去给你做个新的。」那荷包还是她去年给做的,没想到现在还戴着,这孩子!
「我要鸭子划水花样的。」
「再绣两只蝴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