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遇到什么状况了?
不说话,是因为不方便说话吗?
还是……
受了伤,所以说不出话……
秦霜树一向强悍的心脏,竟然也有些惊跳。
她正要再问。
听筒中,忽然传来慵懒的笑声。
熟悉而放松的笑声,奇异地安抚了她不安的心。
“阿树,我人冇事。不过,有个地方,事情好大条。”谢云隐的声音好低。
他的话,立即牵动了秦霜树的心,她忙问道:“咩事呀,谢生?”
如果他遇到险境……
已经受伤……
秦霜树回头,看了眼床上还没有醒来的嘉峰。
有些抉择不下。
耳边,忽然传来轻快地笑声:“我的胃同味蕾有事。离开阿树的手艺,又真是食咩都不香。”
秦霜树忍不住啐了一口:“你这人……”
谢云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同她只不过几句对话,好似就将他来大马后,这些天的阴霾同紧张,全都一扫而空。
好半天,他才笑道:“阿树,你找我有事?”
秦霜树想起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即刻沉声道:“昨夜,木青莲都连夜坐飞机,去了大马……”
谢云隐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
心念一转,又问:“他来餐厅找过你麻烦?阿树,你有冇事?”
秦霜树心中微暖,笑道:“放心啦,谢生。昨日,蒲家兄妹同木青莲来餐厅食饭,他们来意又真是不善。”
“我都不知,木青莲究竟有咩用意。蒲家兄妹就真是,带了三十多个人来。”
谢云隐有些担心,道:“我即刻为你请些保镖。”
秦霜树笑道:“不用,你忘记了?我自己都会跆拳道。何况,周生想得周到,收到风,立即请来了方荣达方总警司。”
想起蒲家兄妹的反应,秦霜树都忍不住微笑:“方总警司还冇到,他们就赶紧将那三十多个打手,全都灰溜溜撤走了。”
“方总警司当面要蒲、周两家不可以再斗,不可以给香江惹出烂摊子。”
谢云隐冷静道:“蒲家从来都不是,肯那样乖乖听话的人。”
秦霜树道:“只要他们不敢大张旗鼓,打砸伤人,我相信我都可以自保啦。”
她顿了一顿,又道:“谢生,我反而担忧你。木青莲那块亮起的玉佩上,就有你上次话给我知的爱情降的标志。他是看到那块玉佩亮起,才匆匆去机场飞大马的。”
她的目光奇异:“我都不知,玉佩做咩会像盏灯一样亮。上次看到玉发光,还是阿靓胸口那块玉蝉。”
“谢生,你千祈小心呀。我总觉得,他同你在大马碰见的一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谢云隐郑重道:“嗯,我一定周周全全返来。”
他又轻轻一笑:“我还等住食,阿树你那一碟腌笃鲜呀。”
这一位,又真是吃货。
电话里,都不忘点菜。
两人又你来我往,说了好多句。
谢云隐总算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海风吹拂,白沙滚动。
眼前的一切,忽然都变得可爱起来。
谢云隐笑着,将手机收回自己背后。
“阿隐,女朋友?”老头的声音突兀响起。
谢云隐这才想起,跟前还有这一位存在。
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面前。
他笑得好灿烂,也好激动:“阿隐,想不到,我都有机会看到,你有了女朋友……”
老头的目光中,有水光滚动。
谢云隐冷然道:“你没有机会。我也不敢有女朋友。”
老头愕然看着他。
谢云隐淡淡道:“我都怕自己基因不好,生来也是一匹豺狼。”
“如果同人家成了婚,生了儿子。再将全部财产都卷走,将人家抛弃,将儿子卖了猪仔,又怎么对得住人家?”
他的声音极之平淡。
在说的,却又确实是他向来的心结。
他一世都没成亲,是既不信任家庭。
但内心更深处,他连自己都不肯信。
因为,谢离亭年轻时候,实在长得同他太相似。
每每午夜梦回,他都忍不住怀疑,那一个又是不是他自己。
他实在怕,他自己也是那样凉薄的人。
谢云隐平淡的话,却如同一把尖刀。
插得老头颤了一颤。
他好半晌,才说:“阿隐,我早知,我错得好离谱。但是,从前那个时代,我又不可以不走……”
他还没说完,谢云隐已经打断他,道:“以前你怎么样,我都不想听。”
老头抿紧了唇角,沉默一瞬,才道:“阿隐,你想没想过?为什么,那只机动舢板,蛇头看得那样死,你都可以跳海走脱?”
谢云隐蓦地安静下来。
他的记忆,已经好模糊了。
一时,竟然想不起,七岁时的他,究竟是怎么跳海走脱的。
老头忽然嘶声,道:“是,我不是个人!我抛妻弃子,我带走谢家一切财产,我贪生怕死,只好答应蛇头要挟,将你抵押给他。”
“可是,如果不即刻答应。你同我,父子两,一个都活不成。那是公海啊!他随时都可以杀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