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晖知道周嬷嬷和穆朝朝是站同一条阵线的,从前看在周嬷嬷年纪大的份儿上,他几乎没把怨气往周嬷嬷身上撒过。此刻大概是酒气上头,李晖一下拂开了周嬷嬷的手。
没了搀扶,李晖走
路深一脚浅一脚,不稳当得很。眼瞅着就要被门槛绊倒,周嬷嬷两步并作一步过去扶住。
关切之语还没来得及出口,周嬷嬷就被李晖推了开。
只见李晖对着泔水车大喊一声:“站住!”
说完也不管泔水车停还是不停,捂紧嘴,踉踉跄跄就奔了过去。
周嬷嬷想要拦住李晖,但她刚才被推开的时候崴了脚,根本走不快。等她追上的时候,李晖已经打开了其中一个泔水桶,对着里面呕吐。
藏在桶里的锦杪听见动静,连忙用头撞在桶壁上,试图发出声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听见李晖问了一句“什么声音”,锦杪差点激动得哭了出来,她刚怎么就忘了撞桶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没有声音,爷您听错了。”周嬷嬷很是镇定地回道。
嘭嘭!
锦杪又使劲撞了两下,这次李晖可以很确定他听见了,是从泔水桶里发出来的。
李晖果断掀开了另一个泔水桶的盖子,看见里面被血染红的麻袋,眼神倏然变得狠厉,“我知道穆朝朝那个贱人常拿下人当出气筒,但没想到她已经过分到如此地步!”
李晖酒醒了大半,他几下就解开了麻袋上的死结。
在看见一张被鲜血模糊,但却莫名熟悉的脸时,李晖皱着眉头,直接用手擦掉了脸上的血。
当看清楚整张脸,李晖呼吸一窒——
怎么会是琼阳公主!
这下李晖彻底酒醒了。
李晖陡然想起他今夜在饭桌上听说的一件事,圣上大病初愈后,脾气暴躁,若他在此时将琼阳公主献给圣上,想来圣上应该会开心不少。
圣上一直在寻琼阳公主,可见她于圣上的重要性。
到时候他把圣上哄开心了,也就能继续做官了。说不定还能做一个比之前大很多的官。
李晖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吩咐人把锦杪抬进去,又命人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过来诊治。
穆朝朝得知消息,气得她把房间里能摔的全摔了。
李晖回来看见一地的碎片,淡声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穆朝朝一个箭步冲到李晖跟前,猛地攥住他的衣领。
李晖轻笑,一根一根掰开穆朝朝的手指,“明知圣上一直在找琼阳公主,你还把她关起来虐待,看来你是嫌现在的日子还不够惨。既然你想过惨日子,那我们是注定要和离了。”
说罢,李晖抬了抬手,立马有个小丫鬟举着和离书进了房间。
穆朝朝红着眼抢过和离书,撕了个稀巴烂。
李晖也不生气,“随你撕,反正我还会写。你不和离也没关系,等到时候我见了圣上,我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全告诉他,请求圣上帮我们和离。”
穆朝朝气笑,“我做什么了?要不是我把她从程麒手上救出来,她早就被程麒给大卸八块了!”
“你说什么!”李晖猩红着眼掐住穆朝朝脖子,将她抵在了后面的博古架上,“你之前说与程麒断了来往,我信了。没想到你竟然骗我!”
男人的大手愈发使劲,似要将纤细的脖子给拧断才肯甘休。
周嬷嬷哭着劝道:“殿下只是于程麒有恩!他们二人之间什么也没有!”
“是吗?”
李晖冷笑。那次他可是亲眼看见穆朝朝送了程麒一个荷包,碍于面子,他没有挑明,只是说他不喜程麒,让她不要再与程麒来往。
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李晖都没有多说。等到穆朝朝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时候,他将手一松,任由穆朝朝摔倒在地。
李晖冷眼垂视,“你真叫我恶心!”
穆朝朝伏在地上一阵咳嗽过后笑道:“说的好像你就不叫我恶心一样!”
“既如此,为何不同意和离?”李晖不解。
“大晟没了,我这个公主又算得了什么?若是没了你,那我就是什么都没了。如果你是我,你会愿意和离吗?”穆朝朝缓缓抬头,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李晖抿唇不语。良久过后,他转过身,“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个错误。”
穆朝朝低头自嘲一笑,“我明白了。麻烦你再写一封和离书。”
翌日清晨,李晖在书桌上看见了签好的和离书,同时小丫鬟来说夫人不见了,平日里穿戴的物件也没了。
李晖怔了片刻,收好和离书,“从今往后,家里没有夫人。”
得知穆朝朝与李晖和离了,锦杪并没有多惊讶。就李晖那个态度,和离是早晚的事。
况且这是别人的事,与她没有关系。
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
用午饭的时候,李晖来见了锦杪,再次说起,等她身体好了,就护送她回帝京的事。
锦杪咽下嘴里的东西,轻轻嗯了一声,“有劳了。”
大概是因为两次差点死掉,她现在很希望赶紧回到帝京。
帝京虽是囚笼,但却能保她性命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