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尖锐的哭嚎声响起,巨痛却不如预料中传来,有一个比他更大,更情真意切的声音嚎了出来。
「大哥啊!」
宁桉一把鼻涕一把泪,猛地朝着余地扑了过去,指尖软骨散一弹,成功把人撞倒在地。
「呜呜呜呜我的亲大哥!终于见到你了!」
宁桉死死拦着余地,哭得撕心裂肺,连声哀嚎,「大哥你就是护法大人吧,求求大哥了,救救我吧,我恨死这狗皇帝啦!」
「呜呜呜呜大哥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大哥!」
「啊?!」
被撞到一旁,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铺天盖地连哭带嚎地吼了一通,余地脑瓜子嗡嗡响,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还没醒。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把狗皮膏药一样的木安攘开,气势汹汹,「你妈的小崽子,敢推老子!护法,什么护法,我不知道!」
宁桉顺势往后一退,匆匆用袖口抹干眼泪,强挤出抹笑容来,「就是那个,圣光教啊,假狸猫,罪羲皇,这就是圣光教!」
他大声地开口,字正腔圆,半点不害臊地朗诵起来。
「 假狸猫,罪羲皇;白光现,浊世清;雷巨响,换太阳!」
这情感充沛的声音一时间震住余地,也震住远处匆匆忙忙赶来的其他人,一时间,空院里一片死寂。
一遍不够,宁桉意犹未尽,张口就想来第二遍。
「假狸猫……」
「够了!」余地铁青着脸打断了他,冷着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你究竟是什么人!」
宁桉的眼泪唰地又下来了,哽咽着开口,「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我家有钱有权的,不就是打仗嘛,哪犯得着跑啊,谁会和银子过不去,你说是不哥?」
「可偏偏,这狗皇帝,这狗官!」
宁桉咬牙切齿,落在余地等人眼里,那就是衣着破败的少年眼里冒火,恨不得生食人肉一般开口。
「他自己没钱了,就来夺我木家家产!可怜我木家上下几百口人啊,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了!」
说到伤心处,宁桉嚎啕大哭起来,「大哥,我对不住你哥,我那哪是遇到山匪啊,那就是朝廷派来的走狗,想要斩草除根啊!」
「护法大人,您就让我加入圣光教——我这日子,我没活头了啊我!」
余地被她震住,一时间有些发愣,犹豫地看向宁桉,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一动,树下那群尼猴子反倒是先动起来了。
余七娃肿着半边脸,伸着胳膊拚命把宁桉往身后拽,「爹,你不许打先生!先生是个好人!是教里说的圣人!」
一群孩子挤挤嚷嚷,把哭得满脸通红的宁桉和一脸凶相的余地隔了起来。
「你们!」
余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寨子里的孩子。那些孩子气势比他还足,纷纷瞪回去。
半响,他啪地把刀往地上一甩,阴恻恻地瞪了眼宁桉,咬牙切齿地开口,「你要加是吧,行!本护法今天就收你为教徒!」
「你可别后悔!」
宁桉一拍胸脯,气势磅礡,「大哥你放心,我绝不后悔!」
他慷慨激昂,「这位置那些皇亲国戚坐的,我大哥难道就坐不得了?!」
「护法放心,弟兄们挺你!」
宁桉振臂一挥,一时间,满寨子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说得好!护法!弟兄们挺你一辈子!」
「好!」
第46章 北砚 (二)
另一头, 山南省北砚府衙内,吕长梁急得满头大汗。
他摘下官帽,六神无主地走来走去,烦躁地念叨:「怎么办, 怎么办!他妈的, 为什么就本官任上出这些破事!白日爆炸, 真他妈的见鬼了!」
「就这点破事还要巡抚来查,万一真查出了点什么, 本官这脑袋不得完蛋?!」
「卢浔!」
吕长梁忍不住大喊一声, 侧门外,下属一溜烟地跑过来,谄媚地开口, 「大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平康坊那边可都查过了, 没有什么火药的残留。」
「这可不是我们说的, 那是神机营自己查出来的。这说明什么,」主事卢浔信誓旦旦, 「这不就和地龙翻身一样,纯属天灾嘛我哪能怪到大人您头上!」
吕长梁被他安抚地松了一口气, 坐会官椅上把乌纱帽带好, 斟酌着问到:「平康坊那边, 重建得怎么样了。还有这巡抚,可派人打听到哪了?」
卢浔:「平康坊那边已经在建着了, 虽不说完全修好,可也能看出来大人您战战兢兢地救灾过了。」
「至于巡抚, 」卢浔酝酿着开口,「据说已经到淮北那边, 估摸着再过几日就到了。」
他忍不住开口,「大人,下官派人到京城里打听了,可谁也说不出这巡抚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只估摸着是个年轻官员,大约是陛下新提上来的。」
「您看……」卢浔意味深长地示意。
吕长梁暗哼一声,一脸老神在在地开口,「年轻好啊,年轻官员没见过什么世面,几个美人一点财帛就能打动。怕得就是来些老油子,到时候你家大人脱一层皮,你也别想好!」
他放下杯子,招手示意卢浔附耳过来,「该准备的你都给我准备好,人也找妥善些的,到时候巡抚一到,我们就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