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江晏青就快跳下去了,宁桉一边心底狂笑一边故作严肃地板起脸,「领也领了,热闹也看够了吧!」
「特别是你们,」她无奈地扫向底下那群宗亲子弟,论起来这些人还算是她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刚才叫得最起劲的就是他们。
果然是自家人专坑自家人。
「该回各家回各家去啊!我急着回去呢,」宁桉板着脸,「再看交钱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不就是银子吗,交!」
当朝六皇子嘻嘻哈哈,「表妹急着干嘛呢!陛下可是亲封你富贵闲人,怎么要抗命不成?」
「抗命?」
宁桉眉头一挑,拍拍牌匾,「多好的事,当然要有福同享,待会我就给你们送个纨裤子弟的牌子过去,保准一个不拉。」
「噗嗤——」
一群人笑成一团,满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做纨裤子弟,还去当个六更天点卯的大官员啊!」
「嘿!」齐王世子装模作样地做鞠,「我要当五品大官!」
「我还是御史大夫呢!」威王长女笑嘻嘻地捧场。
「哼哼——」宁桉意味深长地笑笑,拉着江晏青往府里走,「这可是是你们说的啊。」
她的热闹是那么好看的吗?!
隆狩帝写的那张字条宁桉可是偷偷摸摸看了。
不就是担心没了刘恒以后,新来的官员当不好户部尚书,部费、通费这些潜规则的度把握不住嘛。
论这方面,可没谁会比这些宗亲子弟更适合了。
自家人专坑自家人,果然是传世真理,宁桉毫无同情心地想。
哥哥姐姐们,这么年轻,你怎么睡得着啊!
《户部官员发誓清廉》
刘恒为官数十年, 门下门生无数。隆狩帝亲自指了人查,那些核心成员一个不落地被斩了首,挫骨扬灰。
京城西郊的化人场里日日燃着火,灰白灰烬堆起半人高。
其余的大多不知道刘恒的谋划, 只是不知不觉地做了些事。虽然逃过死劫, 也调职的调职、贬谪的贬谪, 一时间,官场上空出了一大片位置。
最近, 户部残留的官员每日里看着同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眼前, 心惊胆战得不行,恨不得整日缩在户部不出。
不料,户部左侍郎唐正浩今日刚准备点卯, 还没进门,一抬头, 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同僚亦纷纷变色,面如土灰。
只见户部大门上, 一夜之间呼地冒出来一张细长红布,匡匡钉在门框上。红布上, 一排专门用馆阁体写成的大字熠熠生辉。
「这也不是过年啊, 怎么把对联贴上了?!」主事郎中没看清内容, 下意识就开口怒骂一句,「这什么地方!怎么搞到这来了!」
「蠢才!」
唐正浩咬着牙怒吼, 前几日他才去跪了正元殿,幸好他之前在户部不得志, 被刘恒压得死死的,也因祸得福没参与进去, 才没在官宦里流传的通报书里出现大名!
这熟悉的手段,可太他妈眼熟了好吧!
「你自己看看!谁家对联贴这东西!」唐正浩指着红布,一脸不堪入目。
只见门坎右侧,显眼无比几个大字——以清廉从政为荣。
门坎左侧,张张扬扬几笔丛生——以贪污腐败为耻。
最离谱的是,它竟然还有横批,顶上一块牌匾——廉洁户部,下面竟然还盖了户部的印?!
「哟,」搬了个凳子把户部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宁桉翘着腿,老远露出个热切笑意来,「几位大人来了,甚好,给你们介绍介绍。」
她一指红布,「这就是我们户部以后的部门文化,宣传口号了。」
「荒谬?!」
唐正浩气得吹鼻子瞪眼,可前几日被吓怕了,也不敢和人对着干,只好扯着笑把人拉到一边。
「郡主啊,您这是搞哪一出呢?」唐正浩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顶着这么个东西,我们户部可怎么办事啊!」
别的衙门不得笑死他们?!
「怎么办事?」宁桉一脸惊诧,「怎么,各位大人和这门有什么渊源?莫不是一动了它,诸位就心如刀割坐立不安,看不了文书了不成?」
「户部管得是银钱,似乎不诱发恋物癖吧?」
「哎!祖宗祖宗!您小点声!」
虽是独门独户的大院子,可为了方便,六部一向搁一处,今日有雾,那红艳艳对联样的东西就已经够吸引人了,更别说宁桉这一开口,早有其他官员悄悄咪咪地躲着偷瞄了。
唐正浩心下绝望,这祖宗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语言之刁钻简直匪夷所思,说两句下来能给人气死,偏如今整个户部他得顶在前头,只好哀声求饶。
「郡主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提点提点我们,这,这对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嘛!」
「官府重地,从来没有这样先例啊!」
「实在是,」唐正浩憋出一句,「不成体统。」
「好说,」宁桉轻快地笑了笑,「唐侍郎,我可是听说了,户部销账,可是少不了通融通融……」
部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