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景明轻轻哼了一声，侧头看她，仿佛在嘲弄她的装腔作势，但那嘲弄也是轻的，“这不是有我吗？”
于是这一项提议，毫无反对意见地被一致通过。
下一项，是讨论这项决定的可行性。
林德实事求是，就一个组里两个学渣，两个特招生的情况大胆发问：“虽然东少，你的想法是很好，但我们的最终落脚点还是得分，如果失败的话，光凭我们几个，恐怕难以挽回。”
东景明垂下眼睛，懒洋洋地翻动书页，看了几页内容。在休养的这些天他很少看书，就算看了也多半只是机械性的动作，在疼痛和令人烦躁的麻痒里，找个事情分散注意力，“我会请个职业经理人。”
姜樱忍不住了：“如果请了的话，很容易起不到原本该有的锻炼效果，而且根据权老师的评分标准，有一定的几率会被判为作弊。”
“所以请人来的作用只是兜底。”东景明看都懒得看她，随口说，“你不会以为就我们几个就够了吧。”
姜樱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这一项在寂静里再次通过，几个人说了一会儿主题、选址之类的重要话题和具体细则，姜樱和林德对此激烈地讨论起来。
而引起这翻争论的东景明置身事外，发表了那番话之后依旧懒洋洋地翻着书，微微侧头，语速不紧不慢，“安同学，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安莱觉得他说话的神态，简直像是展示自己闪闪发亮的羽毛的鸟儿。
她的脸色平静，声音柔和，对他的目光毫无反应，像是已经忘了前几天的事情，“我没有意见，在这些方面东少比我们都了解，我赞成你的意见。”
东景明哼笑一声，把书翻的哗哗响，戳破她的装傻假面，不许她逃避，“我是问你对上周，在车里时，我对你说的那些话的意见。”
他一提起这个话题，安莱就回忆起自己和霍闻西仍然处在持续冷战的状态，霍闻西似乎不能接受自己那样的失态，一扫从前的态度，甚至对她开始刻意躲避。
他的躲避十分彻底，哪怕她在大厅，刻意多停留一会儿的时候，都不再能察觉他的目光，安莱的声音露出一点情绪，“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再这么装傻下去就不礼貌了，还是你想试探我的诚意？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喜欢仪式感。”
东景明似笑非笑，露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态度，左右看了一眼，见大部分人都没注意到这里，林德和姜樱依旧在专心的讨论中。
他微微弯腰，耐心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做我女朋友吧。”
安莱平淡反问，“我不已经是你女朋友了吗，东少？”
东景明的脸色微怔，还没摸准她的意思，下课铃声又响了，一群人又围了过来，热热闹闹地继续刚刚的话题。
“东少，听说你下周要办个生日派对。”
“我听人说，去年的派对上请了新兴乐队表演，真的吗，那是我最喜欢的乐队，每年巡演我都会去贡献门票！”
“东少你刚刚说，最近正在全兰因地邀人去参加，特别是圣耶弗斯的同学，嘿，要不也捎上我们吧？”
在人群中，安莱和姜樱说了几句话，约她在外面见面，随后快速的收好东西，拎起包从教室的另一个方向，人没那么多的地方挤着出去。
东景明皱眉看她离开，控制轮椅，想追上去，但是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让开。”
所有人都停住了，大家一时磨蹭，都不想先让开，生怕没在东景明这个罕见的态度温和期，套上近乎，参加能打开上一个阶层社交圈的派对。
东景明眼见安莱的背影渐行渐远，刹那便走出几米之外，眼睛也不眨，顺手捞了个杯子往旁边砸去，态度霎时恶劣，“滚开。”
玻璃杯破碎的清脆声响在身后，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阵吵闹和嗡鸣。
安莱头也不回，保持匀速的步调，不断向前，直到走出教室走廊，甚至见到来往的几个眼熟的同学，大大方方在他们的注视下点头示意，打招呼。
那些同学先是为自己偷看被发现一愣，刚准备回应。
却看着她的身后，忽而脸色一变，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招呼也没来得及打，低头跑开。
身后传来轮椅滚动声，还有东景明冷冷的声音，“停下。”
安莱没有回头，继续向前。
“安茜。”东景明直白地叫了她的名字，声音里的情绪呈现出不友好的信号，他命令，“停下。”
安莱停下了。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东景明，单手拎着包，肩膀起伏了一下，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才转过身，看着不远处追上来、坐着轮椅的东景明，平静询问，“东少，下课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没听懂你刚刚说的话。什么叫‘你已经是了。’”东景明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妙，咬字清晰地说，“麻烦你再给我解释一遍。给我重新、好好地说一遍。”
“因为优胜权。”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说。”
“我是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安莱叹气，“东少，你也别装傻了，这样真没什么意思。”
“是因为你还在害怕上次绑架的事吗？”东景明问，“那本来就只是一个意外，而且很快结束，你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至少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绝对没有丝毫可能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