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几乎是立刻降了下来，一阵悦耳的铃声同时也从车内传了出来。
苏彬亦将头伸出车窗，关掉了电话，冲她扬了扬下巴，“上车。”
安莱不太确定，自己的形象在对方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维持着之前使用最多的小白花状态，小声“嗯”了一下，顺从地上关上门。
车内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香水味，车载音乐是《WhenIFallinLove》，缠绵缱绻，是一首小众爱情曲。
“最近因为在附近海选，所以位置不远，有很多人来面试，说不定你还能看到一些同学。”
苏彬亦穿着一件风格偏硬的黑色夹克，一头红发十分亮眼，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坐立不安，安抚说，“不会很久。”
安莱点了点头，这不是她想问的，对方关于上次的话题毫不深究，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好事，“谢谢苏少，我……”
“不要叫我苏少，你不觉得听起来特别别扭吗？”苏彬亦开了车，目视前方，“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苏彬亦、彬亦，随便怎么叫。对于熟人，再叫我苏少就太生疏了。”
安莱眨了眨眼，随着他的话换了一个称呼，“苏彬亦——”刚开口安莱试图就把它吞回去，直呼其名听起来不太礼貌，她换了个称呼，“苏学长——”
听起来更怪了，“苏哥。”每换一个都十分奇怪，最后那个更是让安莱恶寒到了，她干脆跳过称呼，“今天我们要做什么吗？”
“你跟着我就行了，我不是说了吗，带你体验一下。”苏彬亦将头向窗户，微微侧了侧，漂亮的脸上神色严肃，试图让自己脸上的笑意不那么明显，“很有趣的，马上就到了。”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苏彬亦踩下油门，风驰电掣之下，没几分钟就到达目的地，他将车停好，轻车熟路地找到地方，和前台熟络地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
前台的阿姨笑眯眯地回应，“是小苏啊，你也好，这是？”
“我带人来参观，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这里确实人不少，里里外外来了不少来试镜的学生，里面以艺术学院的人居多，有些人干脆直接穿着校服。
苏彬亦戴上墨镜，声音莫名让人感觉到他弯了弯眼睛，带着安莱往后面走去，“这里人太多，你跟我走。”
一路七拐八拐，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地方，终于停下时，已经到了一个更衣室一样的房间。
里面乱七八糟地摆了几件华丽精美的服装、各种闪闪发亮的水晶配饰，还有一些掉在地上。安莱在地上的衣服堆里，看到了苏彬亦那天穿的夸张红绿套装。
她不明所以地问，“这里是？”
“嘘……”苏彬亦竖起一根手指悬在嘴边，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冲她招了招手，站在房间的另一扇门边，拉开一条小缝，“从这里可以看到他们的面试。”
安莱闻言走到他身边，透过那条小缝往外看，里面赫然是面试的场景，在一排面试官的注视下，以及几台摄像机的拍摄下，面试者对着空气无实物表演。
这是一幅足以压垮社交恐惧人士胆气的场景，无论是黑压压的面试官还是表演人员。
安莱看了一会儿就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大约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工作，然而苏彬亦还在饶有兴致地看着。
安莱后退一步，离开那条缝隙，打断他的观看，“苏……这就是面试吗？实拍也是这样吗。”
“真实拍摄要准备的东西更多。”苏彬亦点头又摇头，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你不喜欢这样？”
“也不是不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肯定是好的，但那种审视太让人不舒服了。”
安莱颤了颤睫毛，楚楚可怜地说，让人责怪不起来她的拒绝，“苏少喜欢这些吗？”
“可能喜欢吧。”出乎意料的是苏彬亦的回答，也不是十分坚定，他笑容灿烂，手里拿着墨镜说，敲了敲自己的手心。
“很有趣，这种事，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的人生中，放空自己，体验其他人的生活这样的事，非常有趣。”
苏彬亦扬了扬眉，注视着安莱，她今天穿了一条蓝色的碎花裙，绸缎般的黑发被梳成一条麻花辫，皮肤白皙，口红素淡，睫毛微颤，弱化了不少平时的攻击性，显得惹人怜爱。
“试试？”他忽然随手拿起旁边一个小小的公主冠，走近几步，戴在她的头上，“想象一下，你是一个兰因的白领，出生富裕，自信、美丽、优秀。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的日子，你开开心心准时到达时，发现自己跑错了地方。”
安莱听了他的话，努力做了几个动作。
既没有十分用心，也不算特别敷衍，至少态度上看起来是努力过的。
苏彬亦看了之后，脸上的笑容虽然没变，却忽然有点难以言喻，很艰难地说，“有天赋。”
安莱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单纯感叹还是在阴阳。
她特地又做了几个动作，不但没有达成满意的效果，反而用力过大，让头顶那个小冠滑下来。
“小心。”苏彬亦上前一步，扶住那个璀璨的小冠，“上面是真钻，修起来有点麻烦，所以戴起来要小心。”
他扶住之后，却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安莱面前，细致地在她的头发上重新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