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岛四面环海,常年蚊虫巨多,而且海岛上的那些蚊虫可比外头的厉害多了,在你身上咬上几口,两个月不一定能消肿。所以神医谷每年会专门做一些药用胰子,用它洗手洗澡,或者放在柜子里熏衣,都能起到驱虫的功效。”
“那胰子里可是掺有一味名叫‘天竺葵’的药?”
“这......”
阿西眼睛一眯,顿时不吭声了。
“这下你们明白了吗?”
两个徒弟犯难了,只听唐乐乐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这‘竹林标’虽是野草,但常年开花,蝴蝶的幼虫毛毛虫最爱吃这种嫩嫩的叶子和鲜艳的小花,而张婆家的鸡爱吃毛毛虫。它们一环套一环,那些毒素就一直藏在那些鸡的身体里。平日里谁也看不出来,但若他们闻道天竺葵的味道时,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是说......”
“没错。一种毒药可能不致命,但若两种毒、三种毒叠加在一起,那可说不准。这‘竹林标’,又或者按你们的说法‘莲生桂子花’,碰上天竺葵的香味,两者混合,会让人出现幻视、幻觉,包括那些鸡,也是同样的道理。它们会疯狂、暴躁、亢奋、甚至伤人。阿东阿西昨日看到鸡的眼睛发出红光,便是这个道理。”
两个徒弟在唐乐乐耐心地解说下,总算是听明白了,可这等奇事医书上从未写过呀,两个小子纷纷看向自己的师傅,却见他紧抿嘴唇。
“怎么?还不信呢?孺子不可教也矣
“你?!”
唐乐乐笑着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又说:“你们要是还不信的话,现在回客栈把那药用胰子带来,扔一个进鸡圈,不就知道是不是这回事了呀?”
“......也不是不行。”
阿东阿西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然而在场的其他镇民却是听得云里雾里,半懂非懂。
这时,已经后头的老婆子开始担心,她家闺女已经怀孕三个月,此时正是脆弱,最怕发生意外。
她心急地跑上来问道:
“小姑娘,按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现在立刻回家把‘莲生桂子花’都给铲了?我家闺女刚怀了头胎。”
“哎呀,这东西听着怪吓人的!走走走,我也跟你回去一起把这毒草馋了去。”
“铲了不够,还得烧!否则春风吹又生!”
在场的人你一句我一句,三两相伴,纷纷作散,今日上山祭拜的安排,算是彻底泡汤了。
眼下,这凄凉的院子里,也只剩陆承这五人了。
“小哥哥,你怎么了?”
见陆承站在那头一声不吭,唐乐乐笑嘻嘻地上去摇摇他的手臂,问道:“我分析得好吗?你怎么也不夸我?”
等了半响,没有应声。
“哎呀,你怎么不说话呀?难道我讲错了不成?”
其他四人都觉得奇怪,纷纷了过来。
这时,沉默的陆承突然大喘粗气,他不可控制地眨起了眼皮,苍白的嘴唇不住地发颤。
“你刚才说......药胰子里有什么?”
“天竺葵啊。”
唐乐乐不以为意,而一旁的陆承却完全能自控地低吼了一声:“不!不!绝不可能.......为什么会是这样?!”
众人皆被他这一声吓到,只见陆承全身颤动不已,跪倒在地,紧握的双拳不停地砸向雪地。
茫茫白雪,陆承倒在雪地里,泪流满面,又哭又笑,仿若疯癫。
“小哥哥,你怎么了?小哥哥快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别说是唐乐乐了,就连伴随左右多年的阿东阿西也没见过陆承这么激动过,纷纷上来搀扶他。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你别吓我们啊......”
冰冷的寒风从他们身后呼啸,不远处,一人高的红山茶树依旧开得如火一般的灿烂。
一切,仿若又回到二十一年前,婴儿呱呱坠地,疲累的慈母落下开心的眼泪。
窗外大雪纷飞,红山茶花开得娇艳欲滴,仿佛庆祝这个新生儿的到来。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同一个屋里,女子突然发了疯症,她谁都认不得,用刀捅死了孩子的父亲,自己的丈夫,最后捅向自己。
她不是中邪,不是殉情,而是中毒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到了“真相”,当所有人都重复着他们以为的“真相”,然而真正的真相,却在二十一年以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被这个少女无意之间,说了出来。
“爹
陆承跪在地上,捂着心口,泣不成声。
活了二十一年载,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这么想念自己的父母。
“小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别哭了,你再哭,我都要跟着你哭了。”
唐乐乐蹲在陆承面前,小心地帮他抹去眼泪。
“乐乐!”陆承突然抱紧面前的少女,颤抖不已:“我错了,原来我一直错怪他们了!他们真的没有故意丢弃我!”
“什么?”
唐乐乐一头雾水,却还是耐心地帮陆承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慢慢说,我听着,我们都在听。”
“天竺葵......天竺葵的药理是......”
话说一半,陆承再次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已然说不下去了。
“哦!这个我知道,我以前背过天竺葵的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