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阿东见陆承的手放在布条上摸来摸去,急道:
“大师姐昨日特意交待了,林峰现在盯的很紧,让我们务必小心,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露的!”
做戏就要做全套。
陆子姗昨日故意当着外人的面说陆承这双眼“风吹得,日晒不得”,那他自然不能与往常一般“啥事没有”地正常出门。
“可是,这也实在太......”
未等陆承说完,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阿承,你们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陆子姗已站在外头敲门。
“来了!大师姐稍等一下!”
阿东随口应和,手头赶紧将斗笠两边的细绳系到陆承的下巴。
“来了来了。”
门一开,只见门外的陆子姗穿一身黑。
大概是出于对逝者的尊重,她今日的裙衫上无一点装饰,既无刺绣也无钉珠,发髻也盘地十分朴素典雅,果真是神医谷的接班人,举手投足都让人挑不出错误,不像外头那些练武之人,嗓门大,声音粗,去吊唁还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一点都不讲究。
“怎么了阿东?大清早的无精打采,看你这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陆子姗开阿东玩笑,然而后者却是笑不出来,一脸沮丧地告诉她:阿西至今未归。
“放心,我已经打点好客栈的小二,也留了字条给阿西,若他后面回到客栈,会知道去哪里与我们汇合。”
“真的?!”
阿东听了喜出望外,对陆子姗一通感谢,终于能松一口气。
“你师傅呢?准备好了吗?我进来瞧瞧。”
“师傅他……”
没等阿东说完,陆子姗已经径直走进他们的房间。
“阿承......”
桌边的人一听她的声音立刻将脸转了过来,随之斗笠外挂着的那块绢丝也晃荡起来。
“呵。”
这“全副武装”的架势俨然也把陆子姗吓了一大跳,连忙夸阿东干得好。
“来,让我看看里头。”
说完,陆子姗一把抓住陆承的胳膊,哪知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陆承浑身一颤,十分紧张地向后缩了缩脖子。
“你怎么了?”
陆子姗大为惊讶,却见陆承只是摇摇头,默默将她的手从他身上移开。
“对不起,我......我......”
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陆承支支吾吾的,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只好羞愧地在陆子姗面前低下了头。
“师姐,这根布带挂脸上实在太难受了,我很不喜欢,可不可以不戴?”
他的手指再次抚上那根黑色布条,想将其扯下。
“莫要摘了!”
陆子姗连忙阻止他,又想到他如今已经不喜欢自己的触碰,只好默默地将手放下。
隔着斗笠的面纱,陆子姗隐约能看到陆承的不安,只好耐心地跟他解释:
“林峰要邀你与我们同坐一家马车。待会你们面对面,你觉得,他会放过近距离观察你的机会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陆子姗这个“假丈夫”真没有这么好忽悠。
“那......既然如此,我自己再适应适应。”
陆承无奈地垂下了手指,他显然有些失望,但事已至此,只好乖乖听话。
“师姐要不先去忙别的事吧,我与阿东还有一些时候才能下楼,不方便留你在这儿。”
“我......”
没想到这个曾经的跟屁虫现在也会给自己下逐客令,陆子姗听完,显顿时一愣。她与陆承自幼一起长大,没想到他如今这般与自己见外,心中不禁感伤。
“师姐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陆承自嘲地笑笑,隔着斗笠挂下来的白纱,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变得更远了。
“那好,相信师弟说到做到,我就不打扰你了。马车已经在楼下备好,师弟也早些下来吧。”
“阿东,来送送师姐。”
看得出,陆承如今心事重重,只是不知是为了神医谷与爹爹的事烦恼,还是为了那位唐门的女子?
走到门口的陆子姗突然心头一酸,再回头看时,发现陆承已然不在原来的位置。
他没有在原地等她。
曾几何时,陆子姗以为:天下再大,无论她走得多远,都会有一个人永远在桃花岛等自己。这个人是她多年不愿承认的底气,也是她心中坚信的默契。
若是没有这次林峰的搅和,或许她与陆承会一直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里陪伴彼此也为可知。
可惜的是,天意难违。
走到今日,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让他再在原地等下去呢?
陆子姗心中五味成杂,一记遗憾萦绕在心头迟迟不退,最终,她选择默默地离开陆承的房间。
“师傅,你在找什么呢?”
送走陆子姗,阿东一回来就看见陆承一手抵着床沿,一手在床头一通乱摸。
“你来的正好,快过来帮我看看,昨日送来的那根竹杖呢?我明明放在床头的......”
睡觉之前他还拿着那根崭新的竹杖来来回回把玩,怎么这就找不见了?
“哦,那根东西啊,我连木盒子一起打包捆进行李了呀。反正师傅有我引路,那什么盲公竹哪用的着啊……”
“去找出来,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