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深只粗略看了看他亲点出的前三甲,随后便让他们退下了,封官之事不急于一时。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余若谈。
李公公接到了主子的暗示,带着殿内的宫人退了下去,余若正了正神色,他似乎已经猜到了霍如深打算说什么,这些日陈远的动向他也有所察觉。
再加上先前霍如深曾在接风宴上拒绝了北国来使的请求,这些时日又将他们控制在京城内的宅邸里。
余若等着霍如深说要对北国出兵,他定然支持。
“朕打算将北国来使送回去,同时调动兵马对北国出兵。”
“臣领旨,只是陛下可想好了带兵的将领?”
若是陈远,他可要派个监军跟着,以免他冒失误事。
霍如深道:“朕要御驾亲征。”
余若先是一愣,随后想想倒也不是不行,朝中武将不堪大用,比不得陛下英勇。
“陛下定要保重,臣会处理好朝中政事。”
可下一刻,霍如深便道:“朝中之事,自然离不开余先生,但朕走后,朝政便交由皇后处理。”
他这句话,让余若瞬间变了脸色,古往今来,哪有后宫主持政事的?
他原先还觉得皇后娘娘通透,怎也由着陛下乱来。
余若跪在地上规劝道:“臣知陛下对娘娘情深,可朝政一事怎可交由后宫女子之手,就算臣答应,朝中百官也不会应,陛下想要天下百姓如何看待?”
可霍如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朕若出事再也回不来京城,先生还要多帮着她些。”
余若闻言高声道:“陛下不可啊!”
霍如深走下台阶,抬步走到他身边,顿了片刻后道:“朕举目无亲,只有皇后一人,先生可懂?”
余若噤了声,他自然懂,他何尝不是除了侄子,一个亲人也没。
可这也不是陛下要将所有交给娘娘的理由,他是天子,也要思虑天下百姓。
“臣……”
余若还要说话,眼前突然多了一叠纸张,霍如深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道:“先生看完后再做决定不迟。”
霍如深拿出来的东西,正是当日颜莳按照余若所出题目而写就的。
展开拿张东西,余若细看起来,他承认答卷之人才思斐然,他也看过李维的试卷,与之相比黯然了不少,但光凭这些,也不能让他让步。
“娘娘聪慧确实异于常人……”
余若的话说到一半,霍如深忽然提醒道:“先生不觉得这字迹眼熟?”
霍如深说完,余若再次垂眼看去,答卷之上字句之间,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他忽然忆起当初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时,他说自己的字迹好看,想要学,他便握着那孩子的手一笔一划地教。
想到此,余若已然泪流满面,他将那张纸放到地上,头磕在它面前,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道:“臣领旨!”
~
“我还是想知道陛下怎么说服老师的?”
霍如深拿过听月手中的玉簪,轻插在颜莳发髻上,“等两日,殿下就知晓了。”
两日后也就是他要离开的时候了,因为封官之事,他又忙了几日,跟颜莳独处的时间少了很多,不过好在朝堂还算安稳,不至于给颜莳留下一个烂摊子。
“现在朝堂没乱,余先生功劳不小,他对百官说殿下只是监察朝政,等他们接受之后,左右朕也不在皇城了,殿下想怎样他们也反对不了。”
颜莳拿下被他插得歪歪扭扭的发簪道:“陛下说这话,好似我是什么乱臣贼子一样。”
霍如深听罢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殿下要这样说,朕才是乱臣贼子当政。”
说笑过后,霍如深交代道:“等朕离开皇城半月后,殿下将那大夫还有夏家那位夫人下令抓了。”
“我记下了。”
处理朝政对她来说,也算是得心应手,她不担心霍如深会留下什么摊子给她,只是容家那里让她有些难处理。
“外面天色不错,殿下陪朕出去走走吧。”
颜莳欣然点头,他们谁都没提将要分开一事,默契地将此事压在心里,霍如深准备的画卷越来越多,想要带的东西也多,可他最想带的却带不走。
其实他大可以强带着颜莳离开,可这份冲动还是被压了下去,那种地方,她离得越远越好。
临走前那夜,颜莳听见他在自己耳边道:“殿下放心,朕会守好北疆的。”
随后,便是一阵汹涌的困意压向她,同样压下去的还有她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等颜莳再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人,她扶着有些发沉的脑袋起身,唤了声听月。
“娘娘醒了?”听月走到内殿小心翼翼地问道。
颜莳看了眼窗外的天光,再想起昨晚不正常的困意,看着明显知道内情的听月问道:“他走了?”
听月如实道:“陛下说不想惊动城中百姓,天未亮就带着人离开了。”
“陛下还说不想让娘娘看着他离开,所以才让文太医在娘娘昨夜喝的汤药里放了安神药,陛下说等他回京的时候,娘娘能去接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