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弃子了,乌苏,如若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她去,便一点用也没有,反而是累赘。
有时,她也会奇怪,她明明是乌苏的人,将军与倚宁待她却都无任何差别。
或是她的幸运。
“这时让我想,倒真不知道要做什么。”
虽然来大齐的时间不足一年,可她觉得已经过去了许久,闲来无事倚在花墙下看书,小桥上观鱼,而这一下树叶流转,却觉得四周都有些空落了。
“若整日都待在府里,肯定无趣的很。”
江倚宁思索起来,她就不是闲得住的性子,从小就想往外面跑,长大了虽有所收敛,但骨子里还没变。
大家闺秀的沉静性子,在她身上一点不适用。
有什么适合月媞的?
“嗯……我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月媞认真想了下,然后摇了摇头。她对什么东西,好像都是可有可与的感觉。
江倚宁深深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叹出。
总能找到的,等她伤好,她们能做的事就多了。
“你跟贺兰川……”
“怎么?”
一听见这个名字,江倚宁立马从那对小玩意里抬起头来。
她反应这么大,倒是让月媞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没什么、就是他过去之后,有给你写信回来吗?那边局势怎么样了?”
“喔~”江倚宁故意拉长调子,“将军刚走,你就想他啦?”
月媞抿了一口茶,神情镇定。
“我只是想知道局势如何了?”
江倚宁看着她一笑。
“随你怎么说吧,前两天还收了他的信,说是已经宣战,但还没开始打,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信传回来也要半个多月,现在是怎么样,又不清楚了。”
月媞听着她说,心里又在想,先前没有跟将军说要写信回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写,他一忙起来,好像就会忘记其他事。
唉……
不若她先写过去一封信……
月媞的手搭在江倚宁手上,江倚宁看向她,瞧见她的眼睛像突然亮起来了一样,神采奕奕。
“怎么了?”
这么半日,她来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高兴过!
“进屋去。”
裴闻璟还没到,这信只能先寄到贺兰川那儿,等裴闻璟到了,再转交一下。
莺儿一旁替她研磨,初时月媞写的时候,江倚宁还在旁边看着,后来就看不下去了,啧了两声,自己出去吹吹风。
信上也只是些简单的问候,写到后面月媞觉得好像不太恰当,看着三页满满的,却又没什么实际内容的信纸,将军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啰嗦。
于是揉了又揉,再三纠结。
“将军会不会不喜?”
莺儿笑着道:“夫人能给将军写信,将军肯定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喜呢?”
月媞:“嗯……”
又斟酌了一番,用更加轻松平常的话语重新写了一份,压上夏日做的干花。
做完这一切后,月媞抬头,正看到门外的江倚宁挑着腰间的香囊把玩,她突然想起来,那个放在匣子里的香囊……
算了,等他回来再给吧,路途如此遥远,也容易丢失。
月媞出门将信亲手交到江倚宁手上。
“劳烦你,帮我寄过去。”
“客气什么!包在我身上。”
江倚宁摸着厚厚的信纸,跟她收到的从边关寄回来的差不多。
.
等裴闻璟收到这封信,已是二十多天后了。
“将军,有您的信。”
裴闻璟身着甲胄,听闻动静转身,甲胄上泛着凛凛的寒光,刚巡视回来,一身的威冷还未散却。
“怎么是你?”
贺兰川笑意不减:“有人送到我那儿去了,正准备打开,结果发现不像是写给我的,幸好还没拆,就给将军拿来了。”
裴闻璟接过信,看到落款时,脸色一下柔和起来。
贺兰川毫不夸张地说,这帐里的寒气顿时都少了。
信已送到,他也急着回去看自己那份儿。
裴闻璟回身坐下,放在桌上珍重打开,他们刚到这儿没几天,这信怕是从他走后不久就寄出来了。
信上的簪花小楷字迹清秀,他先是一目十行扫过,看完后,才一个字一个字的细品,读到有些地方,从她运笔的力度与停顿,他似乎能想象出,月媞下笔时思索的模样。
偶然用笔撑着额头,墨水凝在笔尖,再一下笔便触成一小团,末尾写完时仍在忖量,笔尖挨在纸上久久不愿离去,不小心又点出一个小点。
实际月媞写这封信时很仔细,奈何他看得细,恨不得从每个字中读出她的想念。
问的最多的便是冬衣了,边关苦寒,怕他冻着,一会儿又会担心吃食,担心他受伤……事无巨细,若一直待在府里,他想或许没有机会见夫人给自己写这信了。
淡粉的花瓣在信纸上留下花印子,仿佛还能闻到一缕幽香。
整日的冷凝,都散在这封信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