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顺从的拿起刀,割向她,刀锋划破她皮肤的一瞬间,她如被千刀万剐般,浑身渗出冷汗来。
唐家堡门主为了报复她撕毁婚约,对她下的噬心莲极为狠毒,他要她报偿负心的果报,任何疼痛,在她的身上都会被放大千倍万倍!
“痛……我不要死了……”
她瘫软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男人丢了刀,用破碎残缺的四肢紧紧抱住了她,紧紧的把她揽在宽厚的胸膛里,他下巴搁在她的头上,有泪水滴落兰跋雪的额头。
男人曾未哭过,可那一刻,他落泪如雨。
他问她:“你想死吗?”
她说:“我想没有痛苦的死掉……”
男人答应了她。
他要离开了,离开之前,他忽然凑近去问她:“你,还爱那个混蛋吗?”
她与他说过,她爱过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叫张岱松。
她漠然道:“不爱了,不想见了,我只想他死。他倒也可怜,被我这个魔头看上,他现在应该也后悔遇见我吧。”
她毁了他的清白,断了他的前程。
她的爱来的如疾风骤雨,去也匆匆随意,如今的她对张岱松没有爱,只有恨意。
男人沉默着离开了,埋着踉踉跄跄的步伐,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身边。
可那夜男人滴落的泪,却滴进了她的心里。
人是会流泪的,在极度悲伤的时候。
兰跋雪沉默的看向林沉玉。
那个陌生男人,为什么要流泪呢?
*
林沉玉封住了顾盼生的脉络,她站起身,咬牙看向兰跋雪,她眼里头一回有了如此肃然嗜血的恨意,她举剑挥向兰跋雪:
“我们,不死不休。”
兰跋雪一言不发,只拔剑刺来。
林沉玉之前只是格挡,意在护身。可现在,她已经从格挡变成了出招,招招要致人死地。除去一切的花里胡哨,拔剑,挥剑,回身砍去。才三两招下去,两人手中的剑已经断成了几寸。
林沉玉索性丢了剑,赤手空拳朝兰跋雪袭去。兰跋雪也并不含糊,朝她打去。
美人白发,剑客白衣,缠斗在一起,一个柔如水,一个矫如龙,分明是赏心悦目行云流水的场面,一招一式间却蕴含着无限的杀机和气势。
整个鹤苑,已经在打斗中,摧败凋零,化为废墟。
张姑娘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兰跋雪正一掌拍向林沉玉的太阳穴,她尖叫一声,扑上去哭着喊了句:
“娘!”
兰跋雪愣住了。
“我是您亲生的女儿啊娘!不要再打了好不好?您看看我好不好?您也杀够了吧,我接您回去,给您疗伤好不好?不要杀她!求求您了。”
兰跋雪轻轻摘下了眼罩,露出琥珀色晶莹剔透的眼眸来,她眉毛浅淡,眼眸也极浅,似乎没有事物能入得了她的眼。
包括哭的梨花带雨的张姑娘。
她纤长的指尖掐住张姑娘的下巴:“你就是张岱松的女儿?”
张姑娘点点头。
兰跋雪面容不改,一掌轰向了她。
“冤孽之种,休活世上!”
张姑娘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本书砸了过来,轻飘飘的挡住了兰跋雪的一掌。
傲天兄跳下墙来,有些不满:“姑姑,你把我未来的妻子打死了,我可就要守活寡了!”
他一把拉过惊魂未定的张姑娘,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初次见面,吾是你的表兄,天阐教右使,也是你未婚的夫婿,轩辕傲天。”
明教内部,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表亲世代间往往会默认通婚。
兰跋雪抿着薄唇,漠然的看着两个人。好像在看两个陌生人。
细细密密的疼痛回笼,她忽然想起来这段婚约来,收了手。
“走吧,冬狗。我的棺材在何处?”
兰跋雪拂袖离去。
她别无牵挂了,大仇得报,可以离开了。如果醒来的时间过长,她的身体又会陷入噬心莲带来的疼痛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傲天兄一囧:“姑姑,别喊吾大名啊,我现在改名了,不叫兰跋冬狗,记得叫吾轩辕傲天!”
第 101 章
”桃花, 还醒着吗?”
在追杀兰跋雪和救顾盼生之间,林沉玉到底选择了后者。她把顾盼生紧紧绑在自己身后,一路策马狂奔往回赶。
顾盼生低着眉, 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他奄奄一息,她白衣夜行。
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住了,定格在了数月前他们初遇的瞬间。不同的是,他们相遇时冬来,落雪如花, 如今春归,落花如雪。
他不说话, 只是贴紧了林沉玉的侧脸。他的吐息冰冷而微弱, 如细细密密的针刺着林沉玉白皙的脖颈。
林沉玉打了个寒颤, 略停马,将他抱住放到身前。她颤着手解开外袍, 露出单薄的亵衣,一把将他裹住,去暖他冰冷的身体。
这春寒料峭的天地里, 她是他唯一的温暖,无私又慷慨。
“还冷吗?”
林沉玉只感觉自己的体温被一点点蚕食走, 可她宁愿自己浑身冰冷,却不愿意顾盼生彻底冷下去。
兰跋雪的武功, 连自己都难抗衡, 更莫说是初出茅庐的娇弱徒儿。那一掌摧山灭海,朝顾盼生打过来的时候, 林沉玉只感觉自己的心也碎了。